思雨就忙起來:
先親自打水讓梁心銘洗手臉,他才從城外驗尸回來,那尸氣怕是都沾了他一頭一臉,不洗臉能行嗎!
等若彤泡了茶上來,她又笑著介紹道:“這是才上市的極品鳳尾茶,我們大爺費老大精力才弄到的。*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梁心銘喝了一口,贊道:“好茶!”
再然后,若彤端了許多果品茶點上來。
梁心銘一看,全是林馨兒愛吃的,不由暗贊:好丫頭,也想法子試探她呢。
她當然不能像林馨兒一樣大吃特吃。
若彤見她不動,滿眼失望。
還是思雨,勸道:“狀元郎忙了一天,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大爺把那邊的事忙完,就會讓人來請。”
梁心銘笑道:“多謝姐姐。”
思雨道:“這是婢子們分內事。”
她察言觀色,見梁心銘并未嫌棄她們,隨口問她們一些家常閑話,求之不得,忙都仔細告訴了。
梁心銘也不多問,只擺出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神情,那思雨便滔滔不絕地下去,不需要她發問。
這話套的,無影無形!
然后,梁心銘便知道王亨昨日對孟清泉發脾氣了,也知道吳氏要接走孟清泉了,不禁腦補吳氏憤恨的模樣……
梁心銘很佩服思雨。
別看丫頭扯一堆,都是王亨如何抗拒親事——這事王亨巴不得讓人知道——對王家內部閑言一點都沒涉及。
能在美男計的誘惑下不昏頭,可見訓練有素。
再萱瑞堂,老太太得知蔣氏發瘋,除了王夫人,將別的太太奶奶和婆子丫鬟一律都屏退了。
蔣氏被押進去后,棋媽媽一拔了她口中的帕子,她便瘋狂地顯擺自己的“豐功偉績”,聽得王夫人滿眼不可置信,老太太險些氣暈過去。
等緩過勁來,老太太對棋媽媽喝道:“讓她清醒清醒!”
棋媽媽道:“是。”
她先進入套間內,拿了一套銀針來,拔出一根,摁住蔣氏,將銀針對準她后臀就刺了下去。
銀針刺在隱秘地方,雖疼痛卻不傷筋骨,也不會被人發現。王家少有用這陰毒的法子懲治下人,但不代表沒有,今日用在蔣氏身上,可見老太太動了真怒。
蔣氏慘叫起來,聲音滲人。
身體的疼痛,讓她清醒了。
腦子清明后,她對上了老太太沉沉的目光。
老太太冷冷地問:“可醒了?沒醒再扎手指。”
蔣氏嚇得一哆嗦,抱著雙臂把手藏進腋下。
老太太便知她清醒了,厲聲道:“我大房有他父子在,不是你這賤婦能糟蹋的!你若不顧忌自己兒女,不顧忌你娘家名聲,到刑部大堂就只管胡!”
蔣氏瞪大眼睛,似乎才想起來,自己所作所為將會給王亮、王亦,還有王冬雪帶來什么后果。
那后果,終令她恐懼了!
她掙扎著向老太太爬去,一面哭喊道:“這事都是侄媳婦一人做的,與我們老爺無關,孩子們也都不知道。求老太太可憐我的孩兒,不要遷怒他們!我之前也恨安泰,都沒對他下手,因為他是王家兒子,我不會害王家血脈的……”
老太太氣得笑了,道:“這么,我該感激你手下留情,所以要報恩?多謝你留了亨兒一條命?”
蔣氏很想點頭,可是看看老太太那眼神,沒敢點。
王夫人憤怒道:“你不會害王家血脈?你害得他做了十幾年侏儒,還不夠嗎?”
蔣氏激動道:“是你自己沒用!他(王諫)又沒把你怎么樣,你就要死要活的,養個胎都養不好……”
王夫人氣得倒仰,顫抖著不出話來。
老太太對棋媽媽喝道:“帶走!”
她再也不愿看到這張臉。
她也不想再跟蔣氏啰嗦。
她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人。索性為了和長房爭權奪利毒害衛姨娘,她還能接受些。
蔣氏不甘,怎么才這幾句話就讓她走了呢?怎么不多審問她或者對她諄諄教誨呢?她雖殺了人,對王家也是有功勞的。王諫能走到今天,難道不是多虧了她?
她很想跟老太太理論一番,可惜老太太不給她機會。
她滿腹不平,出了門卻再也不敢叫了,唯恐連累兒女。到了刑部,也只敢承認是為了和長房爭權奪利,所以害死了衛姨娘,挑撥王諫夫婦不和。
蔣氏剛被帶走,慕晨便來回稟:舅太太和孟夫人來接孟姑娘回家,正等在門口呢。
王夫人和老太太都一怔。
老太太問:“安泰怎么?”
慕晨垂眸回道:“大爺讓來告訴老太太和太太,叫安排人送孟姑娘出去。”她敏銳地察覺到,王府已經變天了。這樣事,老太太竟然先問大爺的意思。
老太太便吩咐棋媽媽:“你帶人去送孟姑娘出去。”
棋媽媽道:“是。”招呼慕晨下去了。
人都走了,王夫人再支持不住,向老太太告退。
今日的事一再突破她的底線。蔣氏害死衛姨娘已經讓她吃驚了,沒想到竟然不是為了和長房爭,而是因為當年王諫沒有選擇蔣氏選擇了她。剛才,她很想告訴蔣氏:如果重頭再來,她一定把王諫讓給她!
老太太盯著她道:“你想躲著傷心去?你沒看見這府里亂糟糟的,眼下你兒子正需要你幫忙嗎?”
王夫人激靈一下,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落了回去。
什么話都比不上“兒子”兩個字對她的作用大。
那蔣氏不是自己是賢妻嗎?還不要臉地吹噓王諫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
呸!王諫再能干,也比不了兒子!他沒能破的案子,兒子幫他斷清楚了!
這府里沒有蔣氏,王家只會更興旺!
王夫人欠身道:“媳婦無用,讓母親操心了。媳婦這就出去安排,請母親放心。”
老太太道:“你不頭疼了?”
王夫人堅定道:“不疼了。便是病得要死了,為了亨兒,媳婦也要從床上爬起來操持家務!”
老太太道:“這就對了。”
李侍郎帶走了蔣氏。
二房一片混亂:王詰接受不了“賢妻”變“兇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王亮兄妹惶惶不安,不知如何自處。
王亨交代人善后,自己同父親來見祖母和母親。
他對老太太道:“今科狀元梁心銘正好在府中。孫兒聽父親祖母想見他,叫他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