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當她坐在一塊大石上邊休息邊啃饅頭時,忽然一只花斑豹從前面山石后冒頭,毫無征兆,她脊背驚出一身冷汗。隨夢小說w.suimeng.lā目光一掃周圍地勢,看可有逃生的機會,也順便察看自己死在什么地方。這絕不是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過是絕望之下徒勞掙扎罷了。
花斑豹對著這送上門來的精美點心十分感恩,老天待它真不薄。它按了按爪,身子微微后縮,蓄足了勢頭再往前一躍,一個泰山壓頂就從馨兒頭上罩下來。
馨兒往旁一讓,從石頭上滾了下去。
能避開這一撲,還能避開第二下嗎?
她并不報太大希望,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迅速爬了起來,回頭看身后,不由呆住——石頭上又來了一只老虎!
馨兒第一個念頭就是:吃翠兒的那只老虎追來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虎豹相爭的時候,她撒腿就跑。
她一邊跑,一邊想些亂七八糟的:
老天爺終究對她還是不薄的,在絕對不可能逆轉的情境下,給豹子安排了一個對手,也讓她有了漁翁得利的機會。這一劇情轉折,恐怕那些作者也難以想到。若讓他們來編,肯定會來一段什么“英雄救美”,也不管那英雄有沒有可能會出現在這深山中,哪有這老虎來得自然呢!
可是她沒想到,老虎來得很自然,但老虎也很自然地打敗了豹子,虎豹相爭并未持續多長時候。
她這個漁翁自然也不能得利了。
很自然地老虎又追上了她。
很自然地老虎將她撲倒了。
她很自然地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暈過去好啊,她可不想體驗翠兒的脖子被咬斷的感覺。翠兒死了,沒知覺;她可是活的!
這才是最自然的結局,毫不牽強!
里那些死不了的女主,都是被作者開了金手指的;書寫她人生的作者就是個混賬,竟然不給她開金手指。
大概那作者聽到了她的怒罵,然后強行開了金手指,把她又弄醒過來了!
她歡喜,莫不是被人救了?
她長睫毛輕輕掀開,一只碩大的虎頭出現在視野內,好像放大的特寫鏡頭。那畜生伸出舌頭,正要來添她臉。
這什么金手指?
她尖叫“啊——”
聲音直飚向蒼穹。
很不幸,神魂具喪的情況下,她卻沒能暈過去。
老虎頓住了,似乎有些懵逼。
馨兒也懵逼——怎么還不開飯呢?
她哆嗦著往后挪動,眼睛卻盯著老虎,像防備,更像期待——無法逃避地期待意料中的慘劇降臨。
很快她發現不對勁:這老虎雖然身高體壯,看她的目光卻很溫和,不像前一只老虎面對她露出嗜血的光芒。
她納悶了,怎么劇情轉玄幻了呢?
這老虎成精了,是修煉成妖的……美男?
她等著它搖身一變,變成美男。
老虎沒變成美男,卻上前一步,用大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臂,嘴里發出低吼,沒有威脅性的低吼。
她愣愣地干笑道:“嗨……”剛打了個招呼,忽然腦中光芒一閃,失聲叫道:“沫沫!”
老虎猛抬頭,明顯很興奮,又蹭了蹭她的胳膊,神情甚為友好——不,不是友好,是依戀、親密!
馨兒也試探地伸手摸摸虎頭,“沫沫?”
都老虎屁股摸不得,頭更不能摸吧?
老虎沒有發飆,很溫順地在她身邊臥倒。
馨兒終于確定,自己遇見故人——不,是故虎了!
她激動得不能自持,一把抱住沫沫的大腦袋哭起來,一面哭一面仰天喊道:“感謝老天爺!我以后一定多做慈善事業,一定注重環保,一定愛護動植物……嗚嗚……”
這么搞笑的話,她卻出自肺腑。
死里逃生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沫沫見她激動,也跟著激動地仰天大吼,聲震山林,把馨兒的耳朵都給振得嗡嗡響。
她摸著沫沫的腦袋喃喃道:“你怎么長這么大了?變得我都不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不,是虎大十八變!”
沫沫走的時候實在太孱弱了,她很懷疑它能在山里活下來。放它,不過是想讓它多過幾天自由自在的日子罷了。所以,剛才她才沒有很快聯想到沫沫身上。
此后,她便跟著沫沫在山里游蕩。
雖然有沫沫保護她,但她實在不適合與野獸同居。不別的,她的火折子丟了,鉆木取火也好,鉆燧取火也好,都是著容易做起來難,日子沒法過。
她便想尋找人跡,回到人生活的地方。
于是,她帶著沫沫越走越遠,直到遇見李松原。
梁心銘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不由自主看向身邊的王亨,他是那么光芒四射、深情不悔!
他們的合奏渾然天成!
他不再吹簫,改吹笛,是因為林馨兒一直吹笛?還是因為不愿記起和孟清泉的琴簫合奏?
她不由百感交集:經歷了那件事,他成長了,她也成長了!她終相信,當初他真的是因為長輩安排才要納孟清泉,而不是移情別戀。畢竟納妾在這個社會是很平常的事,就像她當時也準備妥協、為他納妾一樣。
當年老太太和王夫人到底是怎樣對他的?
從他這些年一直不肯接受長輩安排的親事便可以看出他對馨兒的感情,他也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她們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才逼的他答應納孟清泉為妾的?
其實也不用想,肯定是利用林馨兒威脅他。
罷了,這事對她來就是不能碰觸的傷口,雖然她原諒了他,卻還是不愿想起,想起心就疼。既然決定與他重續前緣,不愉快的就埋葬了吧,就如同那些信。
王亨也正朝她看過來,二人目光對碰。
王亨有些恍惚,一直覺得他是和馨兒在合奏,他甚至看到梁心銘對他目露柔情,再仔細一看,又沒了。
他想,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他不由想:若梁心銘就是馨兒,多么完美。然世上沒有完美,當年他和馨兒何等幸福,他卻長不高,還不能生育;現在他長高了,馨兒也回不來了。
琴音止,笛聲停,眾人看著光燦燦桃樹下的三個少年,紅男綠女——哦不,是紅男綠男,景美,人美,樂曲也動人,紛紛贊賞不已,把王亨夸上了天,又過來邀請他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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