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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撒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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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秦素點點頭,目中有著些許好奇:“那吳令史夫人莫不是看上了陶娘子?”

  “的確如此。”秦彥婉說道,剪水雙瞳之中,似有著一些隱約的情緒:“那吳夫人因膝下空虛,便想要討一房妾室綿延子嗣,可巧瞧見了陶娘子,便向鐘舅母提及此事。鐘舅母便應下了。”

  秦素的眉心蹙了蹙。

  陶文娟前世可是嫁予了薛允衍的,劉氏這是多大的臉,居然想將她送給一個小小的令史作妾?

  “那吳令史是個怎樣的人,二娘知道么?”秦素問道。

  秦彥婉聞言,清麗的容顏便暗了暗,語聲放低了一些,道:“吳令史今年四十有五,因身子不大好,形容黃瘦。”

  “居然這般老了么?”秦素驚訝地張大了眼睛:“怎么如此年紀,膝下竟是無子呢?”

  這么個半大老頭兒,如何堪配陶文娟?而劉氏如此熱心地撮合這事兒,這定然就是私心作祟,為的不過是那一紙許可文書。

  此時,便聽秦彥婉無奈地長嘆了一聲,低語道:“據我所知,那位吳夫人的性子,有些……嚴厲。據說這是因為吳令史身體不好,且吳夫人當年乃是下嫁,所以在吳家是吳夫人說了算的。”

  秦素立時了然。

  看起來,這位吳夫人卻是個厲害角色,多年來一直無出,竟也能壓得吳令史不敢討妾,生生拖到了現在才提這事兒。

  若是陶文娟進了這吳令史的家門,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絕對好過不了。

  秦彥婉此時便又道:“應下此事后,鐘舅母便去向陶夫子面前提了,陶夫子當下便拒絕了,只說是年齡相差太大,不般配。原本此事到此也就結了,可就在半個月前,鐘舅父因買下了幾艘樓船,便在如意坊酒樓舉宴慶祝,請了許多人出席,吳令史夫婦自也在其中。鐘舅母因說人多些才熱鬧,硬是將陶夫子父女也都拉了過去,并把陶娘子安排在了她那一桌。”

  她說到這里停了一會,復又續道:“便在酒宴之中,吳令史家的一個小鬟失了手,將半壺花露潑在了陶娘子的身上,鐘舅母便叫了自己的使女引陶娘子去換衣裳。結果不知怎么一來,那使女竟將陶娘子引去了那如意坊大花園的偏廳。那地方……當時是設作醒酒之處的,而吳令史酒力向來不佳,開席后沒多久,便被人送去了偏廳醒酒……”

  她說到這里便歇住了話聲,面上有了一絲難堪。

  秦素不由暗自冷笑。

  原來,這又是一出捉(啊)奸在床的戲碼。

  劉氏這是失心瘋了么?就算她很精明地將事發地點選在了如意坊酒樓,沒放在自己家里,那也是壞名聲的事兒啊。

  到底陶夫子乃是秦府西席,劉氏此舉,秦彥婉她們的名聲又怎么可能不受影響?且陶夫子本人雖是寒門庶民,可他的身后,卻站著秦家。

  劉氏這分明便是仗著鐘家漸漸勢盛,便沒再把秦家瞧在眼里了。

  簡直自私透項。

  “鐘舅母并沒拿陶娘子當正經女郎看。”秦彥貞終于忍不住開了口,面色十分冷肅:“如此行徑,將女子閨名視同兒戲,實是大謬!”

  她仍舊還是那個脾氣,直而不曲,見到有錯必要指出。

  秦素聞言便點了點頭:“鐘夫人有時候就是精明太過,陶夫子離開鐘家,是對的。”

  淡淡的語聲,面上幾乎沒有表情。

  事實上,陶夫子沒有一怒之下請辭,至今仍舊在秦府做西席,已然堪稱萬幸。

  聽得秦素所言,秦彥婉的心下便凜了凜,沉吟片刻后,慢慢地道:“雖然并未鑄成大錯,陶娘子更是很聰明地提前回轉,也沒撞見什么人。但陶夫子卻還是于第二日就搬離了鐘家,我們幾個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這事兒的。所幸二兄辦事得力,早在我們初初抵達大都時,他就已經替陶夫子置辦好了宅子,房契等物也皆都交過去了。于是陶夫子父女便直接搬了過去,如今二兄他們上課,都是要去陶夫子的住處的。”

  “那鐘夫人呢?”秦素接口問道,語聲仍舊很是淡然:“她無事么?”

  “鐘舅父聽說了此事,很是動怒,罰了鐘舅母……抄經思過。”秦彥婉說道,神態中有著幾許無奈:“這件事兒我也寫信稟告太祖母了,只太祖母如今不管事,卻是沒收到回音。”

  “抄經么……”秦素掩袖而笑,眸底漾了濃濃的譏嘲:“卻原來,在鐘洵美的眼里,陶家娘子的名聲,也不過就這樣兒罷了。”

  鐘景仁字洵美,秦素以字呼之,也算是給了他兩分體面。

  而在說這些話時,她的語聲越發淡然,那雙如蘊春煙的眸子里,滿是冷意,身上的氣息亦是冰冷。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唯一陣陣風兒輕拍著湘簾,攜來些許爽然。

  “二兄正在外物色宅子,我們很快就會搬出去的。”一個恬和的語聲驀地傳來,打破了房中的寂靜。

  眾人俱皆一驚,秦素抬頭看去,便瞧見了秦彥棠那張秀麗的臉。

  “此話怎講?”秦彥婉忍不住提聲問道,面色很是訝然。

  看起來,這件事她是半點不知的。而一旁的秦彥貞雖未說話,但她看向秦彥棠的眼神,亦充滿了驚奇。

  秦彥棠工麗的臉上,便蘊起了一個極淺的笑意:“二兄有一次過來說話,我瞧見他袖口里露出了一角紙,上頭記著某街某巷某宅占地幾何、銀幾許等字樣。彼時,陶夫子他們都已經搬走了,二兄袖著這些,定然不是幫陶夫子相看宅子。那就只能是給我們相看的了。”

  她難得說這么多的話,而更叫人吃驚的是她的這份體察入微的觀察力,以及敏銳的頭腦。

  “既知此事,為何不告訴我們?”秦彥貞此時便問道。

  秦彥棠向她彎了彎眼睛:“四姊又沒問我。”

  秦彥貞聞言先是一怔,旋即便幾乎失笑:“這還要我問了你才肯說?你這也真是……”

  她搖著頭,卻是沒往下說,但面上的神情卻顯得輕松了許多,甚至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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