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開門紅和沈家興的鼓勵,林紅玉賣東西的勁頭特別足,每天都似打了雞血似的,大清早起床干活做飯,然后出去賣大半天東西,回來后便學習到深夜,每天都是如此,周而復始。
手里有了錢后,林紅玉便主動提出交生活費和房租給沈家興,沈家興并沒有拒絕,他對這位自強自立的姑娘更加欣賞了,私下同沈嬌說了好多回,說林紅玉要是能進了沈家門可就太好了。
沈嬌其實也很希望林紅玉能成為她的弟媳婦,只不過感情的事,外人是沒法插手的,得他們自個情投意合才行,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別寄予太大的希望,以免將來失望更大。
沈涵這邊也干得熱火朝天,他和韓齊威才一放出批發的風聲,那些早已蠢蠢欲動的小販們就跟聞見骨頭香的狼狗一樣,蜂擁而至,這幾天沈家總是有生人進出,搞得周圍鄰居都跑過來打聽是出啥事了。
沈家興不勝其煩,不過他也說什么,孫子求上進,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者平安路那邊的屋子已經全部都弄好了,只待挑個黃道吉日就可以入住,這邊的房子以后就給沈涵他們當倉庫得了。
沈家興特意費了十元重金,讓城隍廟一位頗有名氣的瞎子請的好日子,就是本月二十八日,算起來還有一個禮拜,一些小件東西沈家興趁白天有空,一點一點地搬過去了,家里現在只剩下大件家具和幾口人了。
搬家的時間沈嬌也寫信給了韓齊修,有了海東青大爺,沈嬌幾乎隔個二三天就給韓齊修寫信,再加上韓齊修的鮮花攻勢,沈嬌羞怯的心也漸漸開放,熱烈大膽起來,最近寫的情書每封火辣辣的,韓齊修雖處在極寒之地,可卻被撩得夜夜都要去雪地裸奔去火。
沈家將要搬家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弄堂,大家除了恭喜外,更多的還是嫉妒,房子多就是好,這邊住著不開心了,就換個地方住住,再不開心了,再換地方。
聽說沈家這次要回來的房子有好幾棟,隔一年輪著住,都能住上好幾年,這么多房子可不就是金山銀山嘛,哪還用得著去上班,光是坐在家里收房租都夠吃用嘍!
沈家興是解放后才搬到這里生活的,因為那時風聲太緊,老爺子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打扮行事都十分低調,左鄰右舍們只以為沈家興是普通的商人,并沒有太當回事,海市的有錢人可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可現在他們才知道,沈家居然這么有錢,能買得起好幾幢房子,豈是一般的小商人做得到的!
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開始蠢蠢欲動了,暗地里打起了小算盤,這一大家子只有沈嬌一個成了家的,剩下的全是光棍,老光棍小光棍,嘖嘖,足足四根光棍。
要是他們把自家的親戚介紹給這些光棍,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能中一個也是大喜事啊,其他財產先不說,只要能分一幢房子也發大財嘍!
這段時間,弄堂的大媽大嫂們都挺忙碌的,不約而同將家里的待嫁小閨女或是未嫁老閨女,又或是寡居的半老徐娘,都給接了過來,語重心長地提點了一番。
“爺爺,你有沒有發現咱們弄堂的生面孔多了不少啊!”
吃晚飯時,沈嬌有些疑惑,以前愛理不理的大媽們,遠遠看見她都會打招呼,比六月艷陽都要還要熱情,而且身邊還總跟著陌生人,大都是年輕姑娘,也有一些是風韻猶存的大媽。
沈涵點頭道:“對,我也發現了,所說都是來這邊暫住的親戚,只是好奇怪,這親戚做客怎么還都約好時間了的,全都擠一塊了。”
沈嬌和沈家興都沒想太多,別人家的親戚同他們有啥關系,只是他們哪里知道,這些‘親戚’們可都是懷揣著美好夢想而來的呢!
晚上沈涵他們都回房間學習了,眼看一個學期又快要結束了,沈嬌早已放了話,若是考得很差,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沈嘉老老實實地清洗吃飯家伙,小半年風吹雨打下來,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他都不為過,其實沈嘉的相貌是最像沈家興的,沈涵更像柯美君一些,沈嘉現在瘦下來,且精氣神大不一樣,同老爺子年輕時的相片真的很像。
沈家興對現在的沈嘉很滿意,這個孩子本性還是很好的,以前刁兒郎當不務正業都是沈思之和張玉梅的錯,現在離開了那對不爭氣的父母,不是變得蠻好了。
“沈嘉,干完活別忘記站樁,你還欠四小時零十五分呢!”沈嬌沖院子喊。
“知道了。”
沈嘉嗡聲嗡氣地應著,他的站樁就跟高利貸一樣,每天都完不成,一次完不成就多罰十分鐘,日復一日,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他已經不指望能完成了,每天去站個二十來分鐘,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院門讓人敲響了,壯壯嗖地一下滾到了門口,每回開門他最積極,就跟啃大骨頭一樣,跑得比誰都快。
“媽媽,不認識的人。”
壯壯歪著頭打量來者,沖屋子大聲喊,沈嘉停下手里的活,走了過去,倒是認出了來人,左鄰右舍之一。
“張大媽有事?”沈嘉客套問。
“沒啥大事,我找你家老爺子嘮會嗑,他在家不?”
張大媽笑瞇瞇的,眼珠子不住沖屋里打量,旁邊還跟了倆人,一個面如滿月的年輕姑娘,身材略豐滿,個子也不是太高,不過五官很秀氣,皮膚也挺白,挺漂亮的一姑娘。
另一人年紀有點大,得有四十多了,看著同年輕姑娘挺像的,應該是母女倆,還是一對漂亮的母女。
“爺爺,張大媽找您。”沈嘉沖屋里喊,并讓張大媽進去了,一心撲在干活上的沈嘉,并沒注意到那對母女打量他的眼神。
就跟打量豬肉攤上掛著的大肥肉一般,挑剔著,審視著,火辣辣的眼神,根本就不加修飾,還是張大媽暗地拿手肘捅了下,這娘倆才稍收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