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調動工作找接收單位時,沈嬌其實是想找藥業公司的,和蘇為民一樣,給她個小實驗室,每天安安心心地配藥,多愜意啊。
可董方正卻不同意,說他老人家的徒弟怎么可以只做制藥師,太浪費他老人家的悉心調教了,老爺子還說,沈嬌的資質雖不太好,可有他這樣的絕世師父,足以傲視群英。
沈嬌來到了海市中醫院當坐診大夫,為的就是替董大師揚名立萬,當然也是替回春堂顯威,這是董方正一輩子的愿望,她身為徒弟,自是義不容辭。
唐主任聽了沈嬌的自我介紹,面色微變,有些急切地問:“是京都回春堂的董方正和齊玉溪嗎?”
“正是,董方正是家師,齊玉溪是我師伯。”沈嬌恭敬回答。
華夏雖大,可杏林界卻只有這么點大,稍有名氣的同行都是認識的,唐主任知道回春堂一點都不奇怪,說不定還認識師父和師伯呢!
唐主任冷笑了聲,嗤道:“董方正不是被齊玉溪趕出回春堂了嗎?”
沈嬌愣了愣,感覺不是太妙,看起來唐主任同師父有矛盾,而且矛盾還不小呢!
“當年是因為發生了一些誤會,師伯沖動之下才和師父鬧僵了,四年前師伯他老人家已經同師父和好如初了。”沈嬌解釋。
“和好了?呵呵,居然和好了?”
唐主任唇角微諷,面上也更冷,看也不看沈嬌,沖陽院長說道:“院長,回春堂的高徒我可不敢指教。”
說完她便轉身回了里屋,竟不再出來了,沈嬌愕然地看著陽院長,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就這樣把她摞下了?
還說以后不再指教她,明擺著就是不待見她嘛,回去一定要打電話問問師父,唐主任是不是他年輕時招惹下的風流帳,現在報應在她這個倒霉徒弟身上了。
陽院長也十分錯愕,老臉有些下不了臺,他干笑了幾聲,同三寸丁交待了幾句,便匆匆而去,把沈嬌給撇下了。
沈嬌那個憋屈喲,這叫什么事兒呀,主任不著調,院長更不著調,好歹也得把她的工作給安排好了吧,三寸丁見不得美人受委屈,忙熱情地過來招呼:“沈同志快進屋,我叫甫生華,黃浦江的浦……”
“就是浦志高的浦。”胡須男憨笑道。
甫生華氣得直瞪眼,一把將胡須男給推到了一邊,笑瞇瞇道:“沈同志別聽孔夫子瞎說,我和浦志高可不是一個姓,我那個甫是浦志高,呸,是黃浦江的浦去掉三點水的甫,生命的生,中華的華。”
沈嬌忍笑伸出了手:“甫同志好,以后還請多多關照了。”
“這是必須滴,沈同志有不懂的地方只管來問我,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甫生華握住了沈嬌柔若無骨的小手,觸之滑膩綿軟,不禁心旌一蕩,陶醉地輕嘆了聲,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沈嬌的手,盡管他是一萬個不愿意松手,可人姑娘都往回抽了,他再拽著就不太像話了嘛!
沈嬌對甫生華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奶油味濃了點兒,嘴和頭發一樣油,可眼神清明,行事也是正派的,就同以前的黃海原差不多。
胡須男笑著上前,伸出了黝黑的蒲扇大手,羞答答說道:“沈同志好,我是……孔福志。”
“也請孔同志以后多多關照。”沈嬌照例伸出了手。
“哪里,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孔福志緊張得額頭汗水直沁,手心也濕了,還不敢用力,怕把沈嬌的小嫩手給捏碎了,沈嬌看得好笑,對日后的工作環境還是比較滿意的,甫生華和孔福志都是好相處的人,只除了唐主任,這倒是有點麻煩。
想到剛才突然變臉的唐主任,沈嬌微微箴眉,笑容也淡了些,甫生華是顆七竅玲瓏心,一看就知沈嬌在想什么,小聲道:“小沈你別擔心,唐主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對誰都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對我和夫子都一樣,你只管安心工作。”
“我知道了,謝謝甫同志提點我,咱們科室還有其他同事嗎?”沈嬌打聽科室情況。
“還有位夏大夫和朱大夫,夏大夫今天輪休,朱大夫還沒到,兩位大夫都是蠻好相處的。”
甫生華笑了笑,眼神微微躲閃,沈嬌心里便明白了,這兩位大夫至少有一位是不好打交道的,甫生華是八面玲瓏的性子,自是不會背后說人壞話的,能用這種隱晦的方式提醒自已,已經很不錯了。
“還不趕緊上班?是不是想罰錢?”里屋傳出唐主任的聲音,甫生華和孔福志嚇得縮緊了脖子,趕緊回到了座位上正襟嚴坐,不多時唐主任也走了出來,套上了白大褂,更是顯得清冷。
“沈大夫就坐那個位子吧,你和朱大夫一起。”唐主任指著另一角落的桌子,上面放了幾本中醫書籍,看著有些凌亂。
“好的,我的工作服要去哪里領?”沈嬌問。
甫生華忙道:“去庫房領,還有筆記本啥的,都是那兒領,我帶你過去啊!”
唐主任輕輕瞪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么,甫生華笑嘻嘻地沖沈嬌擠了擠眼,沈嬌唇角微微上揚,笑道:“多謝甫大夫。”
“謝啥啊?叫甫大夫太生疏了,小沈只管叫我甫哥,咱們一個科室的同仁,自然是要像兄弟姐妹一樣親熱的嘛!”甫生華抓住一切機會同沈嬌親熱。
沈嬌抿嘴笑了,有意道:“那可不一定,我兒子都三歲了。”
甫志高臉上的笑容似是被速凍住了一般,就那么凝固著,看著特別滑稽可笑,不止是他,孔福志和唐主任的表情也都十分愕然,都沒想到沈嬌已經是娃他娘了。
“小沈……你你……結婚了啊?”甫志高結結巴巴地說著。
沈嬌含笑點頭:“嗯,我丈夫是部隊的,兒子三歲了,特別皮。”
“可……真看不出來啊,小沈你保養的真不錯,我看你頂多二十來歲嘛,哪成想兒子都三歲了,真看不出來,呵呵!”
甫生華干笑著,倒是恢復了昔日的口才,可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已究竟說了些什么,心里苦得似喝了黃蓮水一般,又一朵鮮花讓兵哥哥給啃了。
早知道他就去當兵了嘛,何苦來當醫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