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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零章 動手的瞎子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一指成仙

  “阿彌陀佛!”

  拂梧看著現在的八萊,大宣佛號時深深嘆息。

  權欲,就像灰色的云,遮住了風霜雨雪日月星辰后,把人的心也遮得嚴嚴實實。

  當年域外戰場上運籌帷幄,每每料敵于先的八萊不知何時不見了,只剩下汲汲營營于名利的空殼,“八萊,你還記得元狩嗎?”

  八萊長老的眉頭一擰,他當然知道,那是個接近半圣,最后卻擯棄了族人的域外饞風,“自然!”

  “他說當年有人罵他是奸客惡客,讓他和他的族人,從哪來滾哪去。”

  坊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道佛大戰雖然過去了很久,小輩們全不知道,可長輩們每提起來,都非常凝重,對兩邊的關系,處理起來也慎重無比。

  現在拂梧大師突然說,代表仙盟的八萊是奸客惡客,那……

  “這句話,你還記得嗎?”拂梧不管別人怎么想,只看八萊,“元狩說,他因為你的這句話,自我折磨了百多年,最終擯棄域外饞風的本質,開始學著像一個人,用舌頭嘗世間百味。”

  什么?

  所有人又一齊把目光給了面色在青紅之間轉換的八萊長老。

  “道友代表仙盟而來,貧尼自然歡迎!”

  拂梧低垂著眼,“但是,世人既然造了但是這個詞,自然就有意外,貧尼……”

  “師父,沒有意外,這件事只是我個人的事。”

  盧悅終于打斷佛梧的話,八萊代表仙盟而來,如果真讓師父把他掀回去,后果難料。與其讓事情往不可預期的地方發展,還不如她自己一力擔了。

  “嚴家爵,你和謝天謝地,一起被陰尊找上,可你知道,為何結果最后你被流煙仙子踢斷了兩根肋骨?”

  嚴家爵往后縮了一下。

  “謝天謝地狠在嘴巴上,就算動人,從來都只是皮外傷。而你……,若不是看在八萊長老的面上,你以為流煙仙子,會踢你一腳,把你送到安全地帶?”

  盧悅慢慢走上前來,“因為你斷了兩根肋骨,你爺爺八萊才在心痛之下遷怒于我,才引發了后來的一系列事情。

  現在我后悔了,早知道你是個這樣的東西,當日,絕對有十種方法,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死無可死,連神魂都不層。”

  “我我……”

  嚴家爵要嚇尿了,作為有名的紈绔,他很清楚,這世上有些狠人不能惹。

  很不幸地,盧悅魔星之名,早在她還沒出百靈戰場,便被諸多紈绔一致例在不能惹名單的前三名上。

  再加上前段時間,縛龍長老把她送到仙盟祭拜普安長老的祭品(郭迪頭顱),掛在了賭斗場三天,所有二世祖三世祖,在一起議論這事的時候,都懷疑一旦與她碰上,自家長輩護不住他們。

  嚴家爵從沒像現在這樣怕過,他拽著八萊的紫袍,滿面哀求,“爺爺,我真不敢了,嗚以后一定乖……”

  “盧悅,老夫三倍賠償!”八萊不想看愛孫涕淚橫流的樣子,更明白,魔星自在仙界揚名以來,從沒吃過虧,“以后……也定然好生管教!”

  其實不僅拂梧、盧悅,不想把這事扯到道佛之爭上,他這會也不太想。

  曾經金戈鐵馬的日子里,有太多雄心壯志,那時候,他也汲汲營營,絞盡腦汁地熬白了頭發,只為己方能少流點血。

  可是那段時間,不論他多努力,身邊親近的朋友,還是一個又一個地,把性命拋在那片他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我兒被仇家索命,家爵是他母親拼盡性命才保下的,老夫……每次看到他,好像都能看到曾經的愛兒愛媳。”

  那滿身的鮮血,其實凝固在他的夢魘里。

  八萊能屈能伸,躬身一揖,“還請盧小友,給我孫兒最后一個機會。”

  “我不敢了,真不敢了,嗚嗚……”嚴家爵不知爺爺怎么弄的,膝蓋一痛,當場軟了,跪在地上。

  遠處的贏四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很想知道,這種情況下,盧悅能如何選。

  只是……

  讓眾人沒想到是,盧悅這一會,臉上的表情非常悠遠,不能視物的眼睛里,雖然清澈,卻極其復雜。

  她突然想到了普安,想到了曾經的思源師伯。

  尤其是思源師伯,為了他的私生子,連夜叛出逍遙門,可最后卻又因為她和師兄師姐們,自爆元嬰,與魔門修士同歸于盡了。

  “……行!”往事歷歷在目,她終是開口,“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條件。”

  “請說。”

  八萊的眉頭攏了攏,世人大多敬仰英雄,可是誰能知道,當英雄的代價?

  看在她失了的那雙眼睛的份上,看在她確實救過嚴家爵的份上,被拂梧勾起過往的他,終是按下了心中的不滿。

  “再加三張仙符。”

  什么?

  八萊不由深深看了盧悅一眼,他好像已經知道,她為何要再加三張仙符了,“好!老夫同意了,回頭,就把東西送予浮枷道友。”

  盧悅點頭,眾人都以為事情過去,可以松下一口氣的時候,全沒想到,一直蓄勢的光之環,突然朝人群中的一個藍衣修士捆去。

  叮叮叮……

  “干什么?”

  藍衣修士大怒間拼命掙扎,可是他大概忘了某人識海湮滅,什么都看不見的事實。仗著體術厲害,身體在掙扎中,一下子化成一根高麻桿,就要飛起逃開。

  盧悅雖然看不見,可是本命寶捆沒捆東西,還是能感覺到的,哪愿意放人?

  心念一動,光之環化為刀鋒的一面,迅速延展,以為只要嵌到肉里,對方再有本事也不敢動了。

  眾目睽睽之下,讓大家更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要逃,一個要給個狠顏色,在他的一不小心和盧悅的一不小心下,變成麻桿的人,被光之環生生地扎透了。

  卟卟……

  扎過的麻桿跟沒扎過的麻桿到底不一樣,藍衣修士的靈力,被光之環的刀鋒截住,身體一下子又回復成原樣,可是這時已經遲了,鮮血一噴,身體當場分離成幾截。

  “啊啊啊……”

  痛悔的慘叫聲,把圍觀的一眾,嚇得全往后躲。

  所有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前后不過三息,連拂梧都沒想到,她好好的干嘛要捆人,還把人生生的捆死了。

  “盧悅……”

  “他要殺我。”

  盧悅看不見,可也透過觸到一起的光之環,明白人家的身體被她弄死了,“師父,黑市里,不是說有不少人要買我的命嗎?您幫我看看,他到底是誰?”若不是做賊心虛,他好好地站著,怎么也不會這樣死的。

  長街上,再次安靜得不像樣子,

  八萊若不是剛剛跟她交過鋒,還感念曾經的日子,恐怕當場就要發難。

  一個瞎了的人,哪只眼睛能看到人家要殺她?

  他和拂梧同時上前,一個定住驚慌到不敢相信的魂魄,一個查臉。

  半晌,就在帚木、顧安等為盧悅捏一把汗的時候,拂梧揭出了一片冰肌,看著鼻頭有顆紅痣的死人真臉,她的面色非常不好,“胭脂血,你的膽子不小啊!”

  胭脂血淡淡的影子閃了閃,他媽的,自做殺手以來,縱橫大江南北,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死得這樣窩囊。

  “搜魂!”

  盧悅聽到師父口氣中的怒意,惦念著之前還感應到的幾處殺氣。

  要殺她的人,她也絕不放過。

  這一次八萊沒有阻止,由著拂梧一指點到他定住的魂魄上。

  “……八萊,你也看看吧。”

  搜魂弄到的信息,讓拂梧很是凝重,這個出手幾乎沒有漏網之魚的脂肪血,居然接了三家生意,目的,都是盧悅的性命。

  八萊這一會的動作很快,搜完魂,直接一掌滅之,“這件事,仙盟接下了。”不管怎么說,盧悅救下仙盟坊市那么多人,雖然現在,他們鬧得不愉快,可做為仙盟長老,既然遇到就不可能不管。

  拂梧朝拂玥擺手,讓她帶大昭寺的和尚和浮枷等去外院,“盧悅,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殺你的?”

  叮叮叮……

  光之環相撞的聲音,雖然離得遠聽不見,可贏四還是心驚,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迅速按動耳朵里藏著的特殊傳訊法器大叫一聲,“甲一行動,其他人混進人群,千萬不要看盧悅。”

  說完這句話,他連那傳音法器,都一把吸出來碾成了碎沫,凈塵術一打,干干凈凈,了無痕跡。

  可是外面,此時卻正熱鬧。

  咕嚕嚕,不知是誰,掉了一顆烏黑珠子,滾動間,突然泄出無數黑霧。

  “蕩!”

  贏四站在窗前,眼睜睜地看著拂梧一聲輕叱,九階烏賊妖丹煉成的墨珠,就一點功也未建地,被蕩了個干凈。

  他輕輕吁出一口氣。

  幸好因為拂梧和八萊都在,他自覺沒有機會,嚴令了族人,不要去找盧悅晦氣,否則……

  叮叮叮!

  在長街上鋪排了很多的光之環,在贏四剛剛松下一口氣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一次捆住了一個人。

  只是那人鼓脹著紅了的眼睛,正要不惜自爆的時候,被八萊輕輕的一掌,生生拍扁了。

  “大家都不要動。”拂梧統籌全局,“是天蝠修士。”人族的血是鮮紅,天蝠的血是黃水,一眼即明,“盧悅,接著找。”

  她倒要看看,那些東西有多大的膽子。

  叮叮叮!

  隨著光之環在長街上的叮當不絕,贏四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慢慢地把它按下去,讓它回復成平常的樣子。

  到了此時,贏四哪能不明白,盧悅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找出那些心中慌亂不定的族人,只要他們表現的有一點不同,哪怕她發現不了,八萊和拂梧也會行動。

  他連呼氣的時候,都盡量緩著來了。

  能在人族潛伏下來的族人,都是有點腦子的,希望之前大家交流經驗時,他說的話,他們都能記住。

  嗤!嗤嗤……

  正在大家各有懷疑的時候,空氣中不知怎的傳來微不可聞的響動,那種臉龐好像被什么掃過的痛感,實在把幾個天蝠修士嚇得不清。

  大家在人族混得久,當然知道,這種最簡單,最粗暴的驗血手段。

  反應快的人,迅速凝聚靈力,生生地把早前準備的鮮紅血液逼出傷口,反應慢的……

  沒走的拂玥和八萊,各管半條街,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時,都看不見影子,以絕對修為,定住了三個反應不及,和神情不對的天蝠修士。

  “呼……”

  贏四閉了閉眼,早知道瞎了的人也能憑六感行事,他怎么也不會只看熱鬧。

  拂梧和八萊都在這里,一早他就知道,哪怕不惜代價殺盧悅,成功的可能性也低得可憐。

  早知道,嚴令大家不要去找晦氣的時候,就該讓他們退出那條街。

  站在窗前,他按住心里的殺意,以平平的目光遠視那個看不見的人。

  當初在平魯道,盧悅化名清塵,陰了他們多少?

  贏四抓著窗楞的手,慢慢收緊,強逼著自己,把目光又投到那個執著好像一把掃帚的老和尚。

  剛剛就是他的掃帚化虛,在大家的臉上劃了一道,這仇,他記著了。

  “盧悅,再查!”

  一直統管全局的拂梧,看到定住的四個人,心中大怒,“把光之環延伸出去。”

  “沒用了。”

  盧悅在原地,慢慢轉了一圈,“他們已經藏好了。不過,既然知道藏,那我就勸一句,離開慈航齋吧,在我這里,你們找不到機會的。”

  想殺她,不僅要帶著戰力來,還要帶著腦子來。

  “三門灘殺天蝠的神秘人,于我只是一面之緣,絕不是那天見我的海姐姐二人。”

  盧悅的聲音里,帶了靈力,她希望能說給有腦子的天蝠聽,“你們拼命找他那么長時間,都沒一點頭緒,那用腦子想想也能知道,人家不可能暴露在慈航齋。”

  贏四的眉頭攏了攏。

  “我已經瞎了,”盧悅聲音淡淡,“剛剛你們也看到,連抓個人,都能不小心把人弄死,所以,你們想用我找那個神秘人,根本不可能,因為沒了神識,我沒辦法,把一面之緣的人,用手給你們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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