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鯤鵬老頭,才到平魯道未久的獴葦長老,又被飛淵請托連夜趕了回去。
不用問,盧悅都知道他是要親到三門灘,親到黔西崖,按著西門誠所說的方位,一路追過去。
四年了,能查到的可能性實在低得很,好在有獴葦長老陪著,她倒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西門城傷勢太重,盧悅也怕他死在半道上,直接在西門玠面前求了谷令則,讓西門家送他到三千城,交給守城的洛夕兒和欒熾老祖,幫忙查傷。
西門玠千恩萬謝而去。
流煙仙子為了西門韻親往天裕關,雖然這些年來,她對西門家不感冒,卻也沒任何打壓。現在若是能借此機會,與三千城重新建立關系,西門家只有高興的份。
“你這樣給夕兒找事做,不怕她在背后罵人啊?”
谷令則有時都奇怪,她和夕兒的交情到底從何而來,哪怕沒百靈戰場的五百年,她們兩個真正交往的時間也不多,可是夕兒對妹妹好像就是比對她好。
“沒事,將來回三千城的時候,她若是罵不過癮,大不了我再給她敲幾下。”盧悅笑咪咪地道:“要不然時間長了,她都要記不住我了。”
這樣讓某人想起來,就咬牙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谷令則無語,為夕兒掬一把同情淚的時候,又莫名地有些想笑。
“明天,紀長明前輩他們可能就會到平魯道了,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盧悅奇怪。
“我才在柏嚴城主那里知道,昨日也是仙盟攻打鉅鹿山天蝠基地的日子,那里突然多了三位金仙級天蝠,仙盟的行動失敗了。”
盧悅微微挑眉。
“再加上縛龍、獴葦兩位前輩,從天裕關到平魯道一路趕來,都沒發現阻截的天蝠修士,有傳言說,天蝠大能已經改變策略,只留了幾個人破壞我們的傳送,大部分其實已經分散四方,轉移他們自己的族人了。”
谷令則輕啜一口茶,“仙盟的陌阡長老,正急調大型樓船過來,縛龍前輩說,等三千城來人,他也要回天裕關,問我,是不是要跟他一起,去迎一迎師尊。”
“你是怎么回他的?”
“師尊反正也要回來,我就不去多走這一趟了。”
谷令則笑笑,“他可能因為平魯道沒打起來,想用我,把師父或者昌意前輩捆在這里一段時間。”
天裕關那里,有申屠城主在,只要參加天裕盛會的人妖兩族修士撤走,那些天蝠大能也不會再去死磕。
反而平魯道這里,因為傳送陣是真的壞了,城防大陣也有問題,萬一人家在他們走了后,再殺個回馬槍,可就糟透了。
“師父他們既然接了平魯道的任務,在城防大陣未完全回復前,只怕是走不脫了。”盧悅想了想,“縛龍前輩邀請你……,看中的應該只是你自己,他恐怕還接觸了陶淘吧?”
可不是。
谷令則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說,他要我們再接著幫忙尋找天蝠?”
“肯定的。”盧悅點頭,“你有九幽冥眼,陶淘的鼻子更厲害,天蝠撤兵,總會有一點蛛絲馬跡,有你們幫忙,可以省很多事。”
是這樣嗎?
“我和陶淘都不打算再接仙盟任務了。”
她們這段時間,利用天賦都賺了不少,去追殺天蝠實在太危險,“盧悅你說,仙盟會不會強制命令?”
“強制命令應該不會,”盧悅想了想縛龍和普安的為人,“不過……他們會從多方面施壓,甚至白送好處給三千城,讓你們拒無可拒。”
谷令則眉頭蹙到一處,“不行,你把如意紅錦再借我一下,我要跟師父說,如果縛龍前輩提這個問題,她一定要多弄點好處。”
“……”盧悅無語,是誰剛剛還說,不再接仙盟任務了?
她默默把如意紅錦借過去,飛淵給她這東西,他們自己還沒用幾下呢。
一夜的時間很快,紀長明三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太陽正當午的時候,趕到了東門。
縛龍、柏嚴、邊享三個沒傷的,親自出迎。
“長明兄,這次多虧你也來了。”邊享城主跟紀長明也是老熟人了,“走走,快來跟我看看這一處應該怎么修復。”
紀長明也是仙界有名的陣法大師呢。
邊享急不可待。
“別急別急!”紀長明被他搞敗了,他跑這么遠,主要目的真不是當苦力,“既然到了平魯道,我也跑不掉。天蝠這幾天攻得狠嗎?我們怎么沒看到?”
外面還有新鮮的打斗痕跡,他有些擔心自家的幾個人,當然,最擔心的,還是那個讓他操了無數心的徒弟。
“天蝠好像撤兵了,這兩天都沒見著。”
昌意的眼睛閃了閃,“縛龍長老,怎么回事?是因為你們來了嗎?”在這里見到應該呆在天裕關的縛龍,他還真是有些意外。
“這事說來話長,里面說。”
縛龍打個哈哈,他其實也急等他們安頓下來,好馬上回天裕關。路上再看看有沒有天蝠,若是沒有大規模的天蝠伏兵,天裕關那里的人,就要馬上全部撤出了。
被困太久,他耽誤了多少事啊!
六個人相聚一堂,沒過半個時辰,再次分開的時候,只余縛龍一人,如前一日的獴葦長老一般,再次獨自上路。
“令則拜見三位前輩!”
收到消息的谷令則帶著云夕和陶淘前來拜見,“有勞三位前輩,如此為我們費心了。”
雖然她覺得這話,主要應該由盧悅來說,可誰讓那丫頭現在的身份是慈航齋青塵呢。
“免禮!”
不論是昌意、紀長明還是年初一,看到自家才飛升,卻又打出名堂的兩個小丫頭,都是一臉笑意,“你們很不錯,接下來,外面的事,由我們管了。”
由他們管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五個字,陶淘和云夕卻都心中一松。
在此做任務的修士遍布整個仙界,與她們一般,新飛升的也有幾個,該打聽的,她們也差不多都打聽了一些。
退回平魯道的那天,出了那么多事,她們原本與大家一樣,都是惶恐的,可僅僅兩個時辰,三千城就不遠萬萬里地來此馳援。
不管是不是為了她們而來,兩人都知道,她們的心,與還素未蒙面的三千城,貼得更近了些。
“是!”
二人齊聲應答。
“來,拿著。這是三千城對你們這段時間的出色表現,所給予的獎勵。”昌意一人丟了一個儲物袋,“平魯道的靈犀藥泉對天仙修為的修士非常不錯,再過幾日,就到九月九的開放時間,到時你們都去泡泡。”
“我們已經拿到出入牌了。”谷令則看到儲物袋中的一萬仙石,心情很好,“因為都曾參與守城,靈犀藥泉,免費朝我們開放三日。”
柏嚴倒比以前會做人了。
昌意一笑,“紀長明,他們的城防大陣,你也要參與修復吧?跟邊享說說,讓她們延長七天。”
云夕就算了,陶淘和谷令則可是為平魯道立下了大功,憑什么也只是三天?
“嗯!仙石你們留著買其他的,”紀長明點頭,“回頭我就跟邊享說。”他站起來,“修煉方面,有什么不管,不用害怕,只管問他們,我還有事,回頭再說話。”
他還沒見到徒弟呢。
瞎了的徒弟,他見一次,心傷一次,哪怕后來知道可以回復,可也沒親見啊!
若不是顧忌著三千城,紀長明真想站到外面,高喊一聲,盧悅,你師父我來了,還不快來拜見?
他進階大羅仙位,原本可以這樣囂張的,可是……
不能!
他厲害了不假,三千城卻還沒有足夠的資本。
那無數個如徒弟一般的三千界域飛升修士,還沒成長起來。
紀長明其實也對天蝠暴露出來的實力心驚,生怕盧悅之名暴出來后,讓絕輔再跟天蝠全力合作。
他急步匆匆離開客館,轉向盧悅所居的客棧。
遠處,盧悅已經把窗門推開了,師父剛剛出現在視線里,她便看見了。
紀長明若有所感,一抬頭,就見到徒弟朝他露出的彎彎笑眼。
他朝她招招手,指向旁邊的茶樓。
盧悅馬上沖了下去。
邊享急著修復城防大陣,拉著柏嚴追紀長明,沒想到,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青塵是拂梧大師的弟子,雖然她說叫岳逍遙,可事實上,有人朝三個有可能的岳家,都打聽過,卻未曾聽說岳逍遙之名。
背地里,很多人在傳,青塵用得還是假名,他們這些老的,其實也早從她臉部的靈力波動上,知道小丫頭用靈力微改過。
只是,人家不愿露出真顏,再加上拂梧大師不是好惹的,他們誰也沒多管閑事。
倒是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與紀長明,也如此相熟。
“……這沒什么奇怪的,三千城與慈航齋,原來關系就不錯!”
普安長老此時其實也坐在茶樓里,對三樓下盧悅與紀長明的互動,雖然微有奇怪,卻不想郭迪再多管閑事,“不管青塵的真正身份是什么,都不是你該碰的。”
“師伯……!”郭迪微汗。
“谷令則你不能碰,這個青塵……,你更不能碰。”
普安都不知道,說自家師侄什么好,以前讓他找道侶,他天天跟他打馬虎眼。現在他愿意找了,可這眼光太高,沒一個他能答應。
“為……什么?”郭迪不明白,谷令則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他不能靠近,為什么青塵也不行?
“她只是拂梧大師的俗家弟子,看她的樣子,家世定然也與我相合,師伯,您不能幫幫我嗎?”
郭迪一直認為,做為普安最疼愛的師侄,他其實很有條件。
因此,在知道盧悅叫岳逍遙后,他特意用天音囑,朝各個岳家打聽,只是沒想到,一家也沒打聽著。
普安嘆口氣,“郭迪啊,你的想法是好的。”
修仙界也是個講究家世的地方,家世好,可以少奮斗很多很多年。
“可是,你想過沒有,拂梧一輩子沒收徒弟,好不容易收一個,怎么就是俗家弟子?”
這……
郭迪有些皺眉。
“以我了解的拂梧……,其實跟青塵差不多,自你知道她以來,可見過,人家做過什么虧本的事?”
怎么可能虧本?
郭迪親眼見她把殷昹訛得要當褲子,偏偏當褲子,人家也是求著她的。
“能讓拂梧都顧忌,只能收做俗家弟子,青塵的家世……,怎么可能普通?”
“所以……所以我要打聽啊!”
“不要再打聽了!”普安無力,“她不愿暴露家世,定然有她的理由,你這般……就是觸人家的底線。真惹急了,你以為,她會因為我而顧及你?”
雖然他是有些面子,可是面子不是這般用的。
郭迪垂頭。
“郭迪,老夫這么跟你說吧,你……駕馭不了青塵,她的性子,不合你。”
“師伯,我們都沒試過,您怎么知道?”
“這些天,你也接觸了兩次,可見過人家對你另眼相看了?”
普安在心里嘆氣,雖然他家的師侄長得高高大大,也挺帥氣,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他配不上人家。
“你敢在我的保護下,對殷昹百般挑釁嗎?”普安心累,“我們在躍馬河對峙那么久,你可曾做過什么?”
“……”郭迪脹紅了臉。
“她被殷晰擄走,還在傳送的時候,人家就敢拼死反擊,借勢逼得殷晰在危險關頭,還要保她的小命,換成你,你敢這樣嗎?”
敢嗎?
郭迪張了張口,到底不敢說敢。
傳送的時候,有多危險啊?
看看章永城主就知道了,他到現在還只能躺著呢。
“把平魯道禍害成這樣的贏四,你覺得能是簡單家伙嗎?青塵把他整治成了什么樣了?贏四一開始還敢犟犟嘴,最后為何不敢再在她面前放一個屁?”
普安一個接著一個地問題,“老夫能與殷旺,把疊錦園談下來,你說……,有沒有借她的光?你有想過,若是那天沒有她,殷曄和殷旺,能把我壓到何種境地嗎?”
“……”郭迪慢慢垂了頭。
“有些天才,離我們太遠,遠觀可以,近……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