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成名的蘇淡水其實并不高興,她的任務是低調低調再低調,在大家都沒上來前,看好禍頭子,也趁此機會,讓師妹治傷進階兩不誤。
可是現在……
三千城正在擴張,基本所有從三千界域飛升的同道都在前線,做為丹師,她原先可以裝慫,就在后方盧悅那里呆著,但一戰成名后,裝慫恐怕是裝不了了。
而且打地盤這事,她真的想參加。
蘇淡水隨著年初一,從傳送陣到三千城坊市的時候,在心里祈禱,師妹那里真的沒什么問題。
“走吧,我先帶你拜見仙子。”年初一笑咪咪地帶她穿過熱鬧的朱雀大街,“谷令則去前線了,浮屠峰那里,也因為盧悅閉關,而暫時關著,你要想叩關,還得仙子同意才成。”
“……”蘇淡水目光閃了閃,“那……前輩,紀長明紀前輩在哪?”
“盧悅從百靈戰場帶回了一些好貨,他閉關制傀儡呢。”
年初一望向她,“聽說,盧悅幫他收的兩個徒弟,其中一個就在你們逍遙門?”
“是!吳露露一家人都是逍遙門的外事長老,她是陣道天才,自小就與盧悅有交情。”
“噢?”年初一點頭,“那逍遙門誰的戰力最高?”
“……”蘇淡水不喜歡這個話題,輕抿了嘴巴。
“是盧悅嗎?”年初一對逍遙子那個逍遙門,好奇極了。
跑上來的兩個丫頭,幾乎都讓他們驚掉了下巴。全不似逍遙子那忠厚老實,又認死理的笨家伙。
“應該……不是!”蘇淡水很無奈,“盧悅雖然戰力不錯,可是她每次基本都是配合機謀的,如果正面相對,在同等修為下,她不是殘劍峰老二楚家奇的對手。”
老二?
年初一在她的語氣中,聽出了無限怨念,不由有了很多遐想。
“盧悅是殘劍峰老幾?”
“老三。”
“噢……!”年初一聽說她不想說這個話題,轉另一個,“三千城有個逍遙子你知道嗎?”
“……”蘇淡水心下一頓,她其實聽天地門那邊說過一嗓子。
可是年代太過久遠,當年的歸藏界還沒有傳送陣,那位祖師,化神之后就去了靈界,但后來再也沒有一點消息。
甚至,傳送陣回復,棄疾師伯也沒打聽到。
“他出身歸藏界,在其西南方向,留下了一個道統,叫逍遙門。”年初一笑咪咪地轉頭看她,“他等你們很久了。”
很久了嗎?
那師妹那里,他照應過嗎?
“……歸藏界的傳送陣回復后,我們……后來在靈界打聽過,可是沒有聽過老祖的名字。”如果是飛升仙人,按理說,聯盟那邊會有記載。
就好像瘸腿長尊,以散修的身份,三千壽終,都有記載一樣。
蘇淡水對那位突然冒出來的老祖,持很多懷疑態度。
“他啊?據說是在無淵海飛升的。”年初一輕嘆一口氣,“逍遙子是水木靈根,戰力方法是個渣,為人又有些笨,據他自己說,在靈界吃了些虧后,算卦在無淵海有機緣,就遠渡那邊了。”
那家伙不可能是其他界域的人,這么多年,哪怕就要壽元坐盡,也對三千城不離不棄,想盡辦法掙妖丹。
“算卦?”蘇淡水心下一跳,逍遙十二峰,主峰七個,真正承下逍遙祖師傳承的是棄疾師伯的連天峰。
“我……可以見一見他嗎?”
是與不是,只有見了才知道,“還有,盧悅見過逍遙子前輩嗎?”
“……”年初一欣賞她的謹慎,“盧悅見過,她在百靈戰場,聽說逍遙門和天地門都有飛升祖師,特意問了紀長明。”
“那她……認了?”
若是沒認,這位年長老只怕也不會這般說。
“是!逍遙子是仙界有名的仙植師,后來浮屠峰的很多仙值,都是他幫盧悅種下的。”
年初一為逍遙子掬一把同情淚,那家伙種那么多仙草,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安頓飛升后一窮二白的逍遙人。
結果……
盧悅那里就不說了,這個丫頭的身家,只怕也比他豐厚。
“……仙植師?他沒在算卦的路上走嗎?”蘇淡水很奇怪。
“呵呵!這里是仙界,多的是仙人,仙人那是什么,全都是逆天改命的人。”年初一慶幸當初,他沒選擇這個無用的職業混,“在這里,有些命可以算,有些命不可以算,若是盡信命……那還是趁早輪回算了。”
更何況,仙人對自己的大難,都有一定的感應,哪用旁人算?
蘇淡水心中莫升起一股子同情來。
棄疾師伯戰力是渣,忠厚有余機變不足,這位老祖宗,不會也跟棄疾師伯差不多吧?
如果那樣……
蘇淡水可以想見,轉職當仙植師時,他可能窮成了什么樣。
被同情了的逍遙子,此時顧不了同情他自己,只為他家弟子高興。
雖然當了仙人,可是沒錢……想要往前進一步,根本不可能。
“你忙到現在,有人家一戰賺得多嗎?”流煙仙子笑著問老頭。
“我這叫……穩!”逍遙子還是樂呵呵的,“這一點仙子您羨慕也是沒用的,你看看盧悅多像我,哪怕有大筆錢財,也知道不能坐吃山空,浮屠峰要不了多少年,就會產生收益,到時,她才叫真正地有錢。”
流煙仙子:“……”
“至于馬上就要過來的蘇淡水,我就更不擔心了。”
逍遙子摸著胡子顯擺,“丹師呢,嘿嘿!當年我的七個弟子當中,丹獅峰雖是煉丹地,可我早就算過,丹獅峰的每一任峰主,都鬼得很。”
說到這里,他很有些感慨,逍遙雖然是他創下的,可是真正擔起它的,哪怕在創派的時候,也不是他。
七位弟子,各有本事。
“這話,你敢再說一遍嗎?”流煙仙子笑著問時,袖中捏決,改動了殿門禁制,并且朝就要進殿的年初一和蘇淡水眨了一下眼睛。
“說什么?唉!我有愧啊!”
剛剛還顯擺的逍遙子,嘆了口氣,“當年在古修洞府,得了一份不全的天演數,傳承連天峰。那是個啞巴的天演數,想真正算什么,要承下天道的反噬。
逍遙十二峰,可能連天峰的人,最沒用……”
“任何東西,都有它存在的理由。”蘇淡水跨進殿門,對著有些傷感的逍遙子當場拜下,“丹獅峰蘇淡水拜見老祖。”
逍遙強大以后,很多人都說連天峰最弱,可是他們這些經歷過西南星弱的弟子,都知道,逍遙能夠強大,棄疾師伯和謹山師兄,居功至偉。
“起……起來。”逍遙子激動了,這個一戰成名,害隱仙宗又成笑料的女孩兒,居然也如盧悅一般,這般認同他。
“老祖,我小的時候,西南星弱,逍遙接連出事,連天峰棄疾師伯,以兩百壽為價,一算再算命理何處。”
蘇淡水恭恭敬敬地再次給老頭磕了個頭,“可以說沒有連天峰,就沒有現在的逍遙門。”
連‘大人’都隕在連天峰下,雖然山峰折斷,可是后來,他們大家一起出力,又重新建好。雖然才離開逍遙才一天,可是她已經有些想家了。
“起來!”逍遙子親手扶起她,“拜見仙子,回頭我們好好說話。”
他有千言萬語想問,可惜盧悅眼瞎,他不敢惹她心傷,要不然也不至于打聽得不全面。
“蘇淡水拜見仙子!”
“起吧!”流煙仙子微笑,別的她還沒看出來,不過對所在宗門的責任心和護短這一條,跟盧悅倒是非常相像,兩枚一青一白的玉牌,飛到蘇淡水面前,“這是浮屠峰的陣牌和盧悅閉關竹樓的禁制牌,是叩關還是……讓她接著閉,隨你!”
徒弟谷令則說,蘇淡水過來了,妹妹就可以完全教給她了。
那輕松的語調,她可是聽出了很多故事。
“……多謝仙子。”蘇淡水一愣收下,她沒想到,這位天下聞名的仙子,一來就把她最想要的東西,送了來。
“不必!”流煙仙子笑咪咪,“聽說你的本命法寶是劍,可以拿出來我看看嗎?”
丹師的本命劍,絕對要先睹為快。
蘇淡水嘴角抽了一下,年長老、老祖和這位仙子的目光,可真是讓人受不了。
她無言地招了手,一柄好看的娕綠色飛劍,就被輕輕放了出來,“仙子,我雖然有劍,可是不算是劍修,您可不能把我當劍修看。”
她的劍,在其他人沒上來前,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再說一下,我是丹師!”
丹師嗎?
流煙等什么眼光,這劍看著漂亮,可是出來的時候,雖然小丫頭努力壓著,那股肅殺之氣卻還是泄了出來,此劍——一定飲過不少血。
“這是碧妝玉為主材料煉制的吧?”
“是!”
秦天雖然在有些地方很討厭,可是對他們這些同門煉制的本命寶,還是指點了很多,舍材舍料。
“接著。”流煙仙子手中飛出一截青色似玉又似木的東西,“此為大椿,為極品木靈,加入飛劍,應該能幫它升級為仙寶。”
蘇淡水震驚,“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不貴不貴!”逍遙子忙把東西,塞到她手上,“仙子的東西多著呢,呵呵,仙子,年長老,那你們慢談,我們先出去了。”
老頭幾乎是把蘇淡水扯出去的,“來來來,這是三千城內址地圖。”
他迅速又摸出一張地圖,指著其中的兩個地方,“這里是浮屠峰,這里就是我的逍遙園,兩者相距千多里,你先去浮屠峰見盧悅,然后若有暇,再去逍遙園,我那里,種了不少仙植,也許你能用得上。”
“……是!”
老頭的樣子,好像跟棄疾師伯有些重合,蘇淡水心中軟軟,“老祖……,云夢山那邊,谷令則他們都在打地盤,您說我……”
“泡泡在那里,他說,他要給你們打天下。”
什么?
蘇淡水有些激動,“老祖,我先去見一下師妹,然后我們再細說。”
“去吧去吧!”
正在躺椅上,一搖一晃享受的暮百,突然聽到陣門響動,嚇得忙站起來,學不遠處的傀儡當巡視。
一身黃白道服的陌生的女修,居然有浮屠峰的令牌,真是太讓他驚訝了。
為了盧悅的安全,這些年,浮屠峰除了流煙仙子和紀長明、逍遙子外,就只有畫扇和谷令則進來過,怎么……?
在這滿是木靈的仙果園里,蘇淡水感覺原本有些焦慮的心緒,都有些平復的時候,很為盧悅的選擇高興。
不管她的眼睛能不能回復,至少在這個地方,她想狂暴的幾率,會少很多。
暮百看到她樣出白色小玉牌時,差點張了嘴巴,那里是盧悅的閉關地,這女修怎么能進去?
他學著傀儡人,一步又一步挪了過來。
“起床了,別睡了。”
見到氣息平穩,真在睡大頭覺的師妹,蘇淡水溫柔不起來,房間的禁制因為有令牌,一戳而開,“盧悅,起床吧!”
她的手,搭到她的手上,例行檢查,“我給你帶寶貝來了,快起來。”
識海那里,她碰不著,不過師妹的靈力,是真的沒問題。
“別鬧!”盧悅一個翻身,抱住她熟悉無比的胳膊,嘟囔著道:“蘇師姐,你可真夠狠的,連做夢都來欺負我。”
她在仙界,蘇淡水可還在三千界域呢。
雖然很想她,可是盧悅明白根本不可能,逍遙門諸位師長的飛升,沒意外的話,應該在五百年到一千年后。
“做夢啊?”發現師妹還是不改氣她的習慣,蘇淡水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屁股上‘啪’的一下,“看看現在是不是做夢?”
挺疼的。
盧悅的反應也挺快,在掌風下來要打第二下的時候,忙一把捉住。
她的眼睛雖然不行,可是耳朵卻更管用了,“師姐,你真打呀?”
“你以為我跟你玩呢?”
“……”盧悅看不見,可是……
她摸索著,從胳膊移到手心那里,“我不是……做夢?”
那熱熱的氣息,還有屁股上的疼,好像真是真的,“師姐,我想你了,好想好想……,這夢做得好真啊!”
蘇淡水面對師妹臉上的傷感,很是心酸,正要溫柔說不是做夢的時候,兩只手的手心同時一痛。
“啊!你干什么?”
“我試試疼不疼?哈哈!師姐師姐,真的是你呀!”
她抱住她要反攻的手,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