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星君在化業池和上倉樓的清理工作,終于慢慢波及到整個靈界,波及各個世界。
申生看著被召回的徒弟,真不知道如何說好了。
“城主?管城主的魄力不小啊,居然還能組合魔門散修……”
“師父!”管妮受不她師父的陰陽怪氣,“您到底想說什么,直接說不行嗎?”
申生滯了滯,他要說她什么?
自家徒弟確實是組合了魔門很多看不慣煉魂煉尸二宗的人,還請了道門好些新秀,一起把煉尸宗和煉魂宗給滅了。
“……你自己看吧!”
一堆的卷宗,管妮只翻了前兩頁,又翻了后兩頁,看完后,只覺得師父是年紀大了,沒事找她事,“師父,大家一塊找魔門臥底不好嗎?”
不好嗎?
當然好,可是真正的大蝦是這樣就能找出來的嗎?
“道魔雙方互派臥底,為千古不變的手段,可你知道他們為什么突然要查那些人嗎?”
管妮沉默片刻,師父這般問到她頭上,肯定是有理由的,“是……為什么?”
“離盧悅出來還有多長時間,你還記得嗎?”
忘天忘地,她也忘不了,“還有一千兩百四十七天,三年五個多月。”
記得這般清楚?
申生微微撇臉,“那你現在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
管妮的手有些抖,“師父!”
“道魔雙方現在正處于敏感時期。你是怕她還不引人注意?”
怎么不怕?可是光怕就行嗎?而且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們怕就能解決的。
“……師父,于盧悅而言,真正的危險不是來自歸藏界,而是那些魔主們,是谷正蕃,是道魔雙方的角逐!
我們……我們只能告訴別人,我們正在強大,他們那些人不能只憑一時利益,犧牲任何一個人。”
申生震驚!
他知道門下諸弟子。自盧悅走后。修行的非常認真。哪怕方成緒那個吊兒郎當的家伙,都前所未有的努力起來。
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居然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想在了他的前面……
“好……好好!”
申生站起來。在大殿轉了兩個圈。才重新在徒弟面前站住。“你是怎么說服鐵翅公的?”
是鐵翅公幫著說服魔門那些散修,又以武力威脅各個世家……
管妮低頭,“師父。這件事比較麻煩,蘇師姐……蘇師姐如果知道了,她會把我打死的。”
“關淡水什么事?”
“我利用……利用她的身份牌,在梅枝師伯的庫房里,偷了三枚化嬰丹。”
管妮抱住師父有些僵住的身體,“梅枝師伯還沒發現,師父,您幫我說說情吧!要不然,不僅梅枝師伯知道了會打我,蘇師姐也不饒了我的。”
他也想打呀!
“你呀你呀你呀!”
申生咬牙切齒地連點了她額頭三下,“我今天要是不問,你是不是就不準備說?”
管妮把頭盡量埋到他寬大的衣袖里。
“如果你梅枝師伯查看丹藥,你是不是準備就讓淡水頂包?”
她不頂包行嗎?
梅枝師伯只有她一個徒弟,就算再打,也不會舍得打死的。
換成她就不一樣了,因為不在身邊長大,梅枝師伯對她和夏瑜,那根本一個天一個地。
申生要被氣死,徒弟不啃聲,明顯就是抱著這個打算。梅枝那個人小肚雞腸,蘇淡水的心胸也不寬,以后她們慢慢跟她算賬的時候,被整死了,這丫頭都只能受著了。
幸好他那次用光核多換了幾顆。
“趁她們還不知道,你……你馬上拿去偷著給我還了。”
接過師父扔來的丹瓶,管妮縮著頭,以生平未有的速度跑出去。
申生連喘了幾次大氣后,嘴角卻控制不住的揚起,等聽到他自己的低笑聲時,愣了片刻后,干脆放開,哈哈大笑!
果然不愧是他的徒弟,認定目標,沒拘泥于外物,不錯,真不錯!
丹獅峰,蘇淡水很警惕地看著無緣無故過來的管妮,這家伙上次到她這來,就把她好容易攢下的丹藥,全都刮走了,現在再來,還不知道要刮她什么。
“師姐,我做錯了一件事,你打我吧!”
不說蘇淡水的驚訝,還有知道整件事后的暴怒,單說還在墮魔海的盧悅,她也在天天數著日子。
悟常小和尚為了不讓她出去,還真的親自給她煮面。
“你真的不吃肉?這可是角糜獸肉噢!澆上去,味道絕對可以讓你把舌頭吃下去的。”
悟常不啃聲,他吃他的素面,吃得非常認真。
“唉!像你這樣,人生還有什么趣味呀?”盧悅一邊往自己的碗里倒澆頭,一邊朝悟常說教,“那誰,浮游大師,是我師父的朋友,他就等著我師父去找他,好一盡地主這誼,弄頓好的吃。”
悟常吃面的動作還是一如即往,沒快,也沒慢。
“他當時騙了我好些肉串,還說酒肉穿腸中,佛祖心中留的話,悟常,你說浮游大師說的對嗎?”
他給她做面,她當著他的面,吃角糜獸做的澆頭,現在還給他挖坑?
悟常覺得他最近的修行,有長進,居然也沒太生氣。
“你不說話?那是不同意他的做法嘍?”盧悅一幅好奇樣子。
難得她因為磐龍寺愿意試著接受他在身邊轉,結果這家伙是個鋸嘴的葫蘆,好像她欠他不知多少錢一般。
“又不說話?唉!當初我還是方梅的時候,得罪煉魂宗和煉尸宗人。是浮枷大師護著的。”
悟常看了她一眼。
方梅的真正身份也從外面傳了進來,看著在他面前,化身話嘮的女子,他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被管妮滅門的煉尸宗和煉魂宗得多虧啊?
這家伙居然還能找人合作,假賣她自己,拿大筆靈石進墮魔海過好日子……
有沒有比這更坑的事了?
“浮枷大師每天一杯清水度日,我請他喝丹鳳朝陽,他說……他喝不起。”
盧悅看著這個悟常,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他說他天資不高。身在空空佛門。偏偏還有各種欲念,所以只能收斂自向,不碰不該碰的。還說,人性難測。人性無常。他不要去跟他的本性打架!”
悟常低眉順眼。吃面的動作,稍為慢了那么一點。
“悟常,你師尊為誰?”
悟常把最后一口面湯喝下。“阿彌陀佛,家師浮枷!”
居然真是浮枷的徒弟?
盧悅嘴角上揚,低頭佯裝大口吃面,問她最想問的,“大師的身體還好嗎?”
“師父還是每天一杯清水度日。”
“你來的時候,大師是不是交待,你要好好待我?”
悟常在她的話里,聽到了某種期待,看她揚起的明媚笑臉,實話實說,點頭,“師父是有叫我照顧于你!”
盧悅瞬間覺得今天的面,好吃得不得了。
“大師的修為有進一步嗎?”
“家師在我進來之前,早是元中修士。”
“這么說,你要多掙些光核回去嘍?”盧悅很快關心上,“進來五年,你掙了多長?”
掙了多少?
一年只有十二個月,她要休息半年,也就是說,他有半年時間是閑著的,哪怕她沒要他的提成,現在魔獸難找,找到了,又要與一幫子人分薄,他也只有千多塊罷了。
“一千零六塊。”
這么少?
盧悅放下筷子,“為什么你不與別人組隊?”
魔獸少了那么多,現在的修士早就不再執著于跟她組隊了。
真正還跟她組隊的,只是那些流放者,他們需要她的靈石,需要她的丹藥,需要她這個還不算黑,有超強戰力的修士。
相比于那些做任務的,她的三成提成,真的非常非常低。
“我師父說,要跟你一塊!”
悟常的語氣沒什么起伏,“帚木師伯說,讓我看著你!浮游師叔說,跟著你后面有好處!申生掌門也有拜托我照顧你!”
盧悅抓起她的面碗,呼嚕呼嚕迅速吃完,把嘴巴一抹,“謝謝你的面,味道很不錯!”
悟常面上沒什么表情的站起來,轉向下一層住處。
每次吃完例行的一碗面,她都會修煉。
只不過他不明白,明明她早就是筑基大圓滿了,還有什么可修的。這里禁制強大,再修也不可能助她突破結丹。
終于安靜了。
盧悅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她以后,還真要好好努力一把,要不然,這臭和尚肯定掙不到什么光核的。
五千光核,磐龍寺那么大,能分多少?
雖然做為他師父的浮枷會多幾顆,在她眼里,也是杯水車薪啊。
盧悅永遠也忘不了,當年那個送她佛光的老和尚。
她多想還他當年的情啊……
只是那老頭,太過克已,害她僅有的一次見面,只幫他倒了一杯清水。
光核,光核……
盧悅仰躺在千機椅上,深為好笑,她已經多少年,沒這么明確的再想掙那東西了。
“悟常!老呆在塔上沒意思,我們出去晃晃唄!”
悟常難得眨眼,再三確定自己沒看錯,窗前魔星對他的笑臉,有討好之意。
因為什么?
“外面都是凡人,你不想他們受傷吧?”
盧悅跳進他房間,簡簡單單的,除了一個蒲團,一只木魚,基本就什么都沒有。
“我們到魔地晃!”盧悅齜牙笑,“就我們兩個。”
“……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呢?”盧悅微笑,“我在磐龍寺當了一個月的掃地僧,喜歡那里行不行?”
悟常:“……”
如果喜歡,那先前怎么一直都是幅無視樣?
“這個理由牽強了些噢!”盧悅在小小的塔中轉了一圈,又站到他面前,“磐龍寺與逍遙門向來交好,這個理由行不行?”
這是能問他的嗎?
悟常敲起木魚。
“喂喂喂,我還有話呢,現在別敲!”
盧悅奪過他的木魚,“帚木大師與我師伯棄疾關系不錯,浮游大師與我師父關系不錯,浮舟大師……嘿嘿,與我申生師伯關系也不錯,再加上你師父,浮枷大師,對我曾經的照顧,我想照顧一下你,這個理由可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悟常把木魚收回,站起來,“還蹲著干嘛?走吧!”
“哎……,你這么拽,你師父知道嗎?”
盧悅在后面的話一句話,差點讓悟常失腳踩空,扶住身體后,轉向她,“你要是不想幫我,現在可以馬上回頭。”
“哈哈!幫,肯定幫,絕對幫,”盧悅打個哈哈,“我現在知道你為什么是浮枷大師的徒弟了。”
悟常覺得她還是維持高冷的太度好一點,至少不會這么聒噪。
“在我熟悉的磐龍寺大師當中,浮枷大師太死板了些。”
意思就是他也是個死板的人唄!
“不過……有時候,人在某些方面,還是死板一點的好。”
盧悅的聲音斂了笑意,當年的浮枷大師能以兩城人的性命,套丁岐山,自承那么多因果,就是報了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意念。
上一世的鬼面幡,最后有沒有完全毀成功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確實是得惠于莫姬山的那場大戰。若不然,永永遠遠,她只能呆在那個讓人絕望的地方。
谷令則也許一直都想救她,可她心性謹慎,在沒有萬全把握下,應該不敢做。
盧悅在心里,小小地嘆了一口氣,她的親姐姐,生來就是那樣的人,因為谷正蕃跟她生氣,實在太劃不來了。
“阿彌陀佛!”悟常在前宣了聲佛號,“因為我師父的死板,才救了當時叫方梅的你。……你還不明白嗎,千劫輪回販骨,諸生俱迷了本靈源……”
“哈哈!你是想說,諸緣放下,閑里修佛?”
盧悅迅速打斷他還有的未竟之言,她現在可怕再有和尚度她,“看得破,并不代表就能放得下,悟常,有些事,你從來接觸過,不懂的。”
悟常確實不太明白,師父說,道魔角逐得厲害,如果盧悅能放下一切,遁入空門,遠離兩方,最起碼會安全很多。
“我身在紅塵,心在紅塵,我們不一樣。”
盧悅微嘆口氣,“世間恩怨,生生不息,人生一世,在佛家來說,本就是歷劫,我有我的劫要歷,所以,你現在的眼睛,只能盯著光核。”
對佛法果然理解得很深厚。
“我師父說,看破幫助放下,放下幫助看破!你,可以試一試!”
盧悅怔了一下,望著走在前面的光頭,“令師……當年就知道方梅是我了吧?”
“是!”悟常再次宣了聲佛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