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看到成年公虎終于出現在視線內,葉晨陽大急,“告訴你別管我,老虎來了。”
都已經拖到裂縫邊了,盧悅看了眼就要沖來的老虎,“抱緊我,我帶你下去。”
葉晨陽終于看清楚這個小小的裂縫,他的雙腿不能動,忙緊緊抱住她的腰。再次抓住藤蔓,盧悅不慌不忙地往下跳,因為兩個人的重量,每次握緊藤蔓時,手雙都要傳來一陣刺痛。
“吼!”
老虎沖到裂縫邊,下面的兩個人一齊望上來。六目相對間,老虎低吼一聲,默算下去的可能,果斷離開。那里還有兩個獵物,能飽餐一頓,又何必舍近求遠。
老虎的離開,終于讓葉晨陽松了一口氣。要是死在這個連一階妖獸都算不上的老虎手里,師尊會把他當終生的恥辱。
“……謝謝!”打量一遍這崖底,葉晨陽看向眼前這個,還略帶稚氣的小女孩,“只要活過今日,以后定當厚報!”
盧悅咬著下唇,齜牙咧嘴地剔手掌上,與血肉連在一起異物。
看她模糊了血肉的掌心,葉晨陽終于也感覺自己雙腿的痛疼了,好在儲物袋那些人為做樣子沒拿走。
“這是生肌膏,一會你抹上,三天之內,一定回復如初。”
小小的玉盒,看樣子也價值不菲。盧悅接過來,當沒看到他打量她第六指的樣子,仔細抹手包扎好。
“……你……你前面都聽到了?”
老虎啃肉的聲音,隨著風傳來,在這崖底好像都放大了。葉晨陽俊臉微紅,那接在一起的藤蔓,分明是新鮮的。
“我家小姐也是靈墟宗的。”
盧悅答非所問,她能重生回來,多呈谷令則相助。凡人與修士的不對等,他的報答除了金銀之物,就不可能有其他的了。既然如此,那還是把這次的救命之恩,送給谷令則的好,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好了。
“你是國師府的?”葉晨陽身為元嬰真人的徒弟,如何只有那區區三瓶丹藥,給自己吃下兩粒正骨丹,細算與他同門的女子,只有那個谷令則最有可能。
“小時候,我還當過令則小姐一段時間的玩伴!后來,是她的侍女。”
雖然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卻讓她對谷令則有種本能的親近。那種親近,在她看來,不完全是血源關系。來到國師府后,因為六指,因為生母一會冷一會熱,其實一直是谷令則在庇護她。
那種懷念與悵然相結的表情,讓葉晨陽沉默下來。在皇宮的時候,他也有一心為他的老太監,可惜他走了不到兩年,再回來時,老太監卻因為一件小事,被父皇處死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會幫你。”
“我是因為令則小姐與您是同門……。”
此時的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盧悅站在山風旁搖頭,傾聽老虎離開的腳步,一直到那家伙走遠,“今天他們應該不會找來了。一夜時間,您能脫困嗎?”
“夠了,六個時辰,我中的消靈散就會失效。他們為避開其他人,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三個時辰。”
只要回復靈力,葉晨陽自信身上師父賜的寶物,一定可以保命。
“那您保重!今天我什么事都沒碰到,我娘還等著我回家。”
為了維護他的面子,為了曾經的主仆之義,這小丫頭居然能放棄救下他的好處,算是個心思通透又不失厚道的人,不愧是跟過谷令則的人。
葉晨陽非常滿意,摸出一個三寸玉瓶,“這里面有三粒培元丹,能固體培元,哪怕凡人服了,不出意外,都能增上兩年壽命。”
見她不接,葉晨陽失笑,“除此之外,我也會記谷令則的情。”
他和谷令則是同門,同是元嬰真人的徒弟,又來自同一個地方,本就交情不錯。
盧悅接過玉瓶,塞到荷包,“謝謝!”
葉晨陽脫下身上父皇特意令針織房,花大力氣繡的皇子服。其實已經爛得不成樣子,金線大都脫落,撕下兩片染了他血的衣擺,遞給盧悅,“幫我把這個扔到老虎吃食的地方。”
父皇曾說過,他是葉家的希望!他們不是想爭皇位嗎?那就讓父皇親手了結他們。
盧悅愣了一下,接過來,抓住藤蔓嗖嗖地往上爬,很快就消失在葉晨陽的視線內……。
一直到站在自家小院前,盧悅才覺身上暖和些。這世上得到的越多,其實失去的越多吧!為了皇位,兄弟相殺,為了修仙資源,國師府諸位主子,你爭我奪。好在,她還有這個一直陪著她的娘。這輩子,她只要和娘得平安二字就行了。
“悅兒,你的手怎么啦?”
一眼看到盧悅包著的雙手,方二娘嚇了一跳,拉過來一看,有些地方,還有滲出的血跡,“是誰?”
娘親滿是戾氣的聲音,讓盧悅心喜,順勢就賴到她懷里,“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娘,我餓了。”
“悅兒別怕,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不管是誰害你,娘都豁出去了跟他鬧。告訴娘,到底是誰干的?”
“娘,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盧悅笑瞇了眼,反手就關了院門,“娘,我得了樣好東西。”
解下身上背的小包袱,盧悅把特意拿出來的兩個參盒捧出來,“那次我跟十三少爺去灑山,無意中聞到藥香。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特意去看看,果然發現兩株人參。可惜我挖得不小心,斷了一顆,這顆您就自己留著,這一顆,您給五夫人送去。”
看到這兩顆像小兒形狀的人參,方二娘這才相信她真的是自己碰的,“這是你自己孝敬五夫人,還是自己送去吧!”
“……這么晚了……”
“五夫人一定還沒睡!”
方二娘知道五夫人今天一定睡不著,所以說得無比肯定。
“那好吧,我換身衣服。”養母太過維護親母,也叫人煩心啊。
到汀水閣,才準備進去,侍女忙忙攔下,“國師爺在里面,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便宜老爹在這?盧悅重生回來大半個月,還沒見過他,努力按下心中恨意,把木盒獻上,“勞煩姐姐,明天把這樣東西,送給五夫人,幫忙一下,明天我和娘就不來辭行了。”
侍女跟了五夫人三年,當然知道方家母女與五夫人的情誼,點頭接過。
誰知外面的動靜,早被一直豎著耳朵的梅若嫻聽到了,“是盧悅嗎?進來吧!老爺,盧悅是從小陪令則一塊長大的孩子,您還記得嗎?她和她娘已經贖身,要回鄉下當小地主呢。”
“唔!”谷正蕃連頭都沒抬,正在研究寶貝女兒來的信。
其實修仙者,正常都是用傳音符或是傳音玉簡,可令則為了她娘,每次都寫信。因為女兒的看重,哪怕他再忙,接信后,都會到汀水閣,陪著梅若嫻一塊看。
“給國師請安,五夫人安!”
跪下時,盧悅可不敢有一點異動,這個便宜老爹從不是什么善人,這時候,她不能出一點差錯。
盧悅能聽到雙手骨骼收攏的聲音,咔噠咔噠,有如當初碎掉的一片濡沫之心。
恨!從來沒有磨滅。
只是在跪下的當口,奇跡般的忍了下來。她還有那個一直等著她的娘。
谷正蕃剛覺出一點無由的恨意,后背寒毛剛剛豎起,就被梅若嫻的驚呼給打斷了。
“悅兒,你的手怎么啦?”
盧悅被便宜老爹冷峻的眼神給嚇了一跳,努力鎮定自己,“五夫人您瞧,這是我在野外無意中采的人參。今天因禍得福,老天都想讓我孝敬夫人。”
“咦!”谷正蕃在木盒一打開,就聞到了一股純和靈草的香味,不由心下大喜,“居然是快三百年的靈參,不錯,不錯。”
世俗界,靈物生長不易。國師府雖然一直對外收這些東西,只十年都未必能好運的收一支。現在有了這支靈參,再配些靈藥,倒是可以沖一沖煉氣八層了。果然令則是他的福星,幾個月不來汀水閣一次,一來就收了這么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