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時間,局面就有了大的變化。
金人調兵,朝廷遣將抵抗,整個北方都陷入了戰局,幸好朝廷事先有安排,安置了大部分百姓,也許戰后大齊需要重建,北方兩三年才能恢復從前的繁華,但是至少沒有任由金人踐踏。
陸瑛站在城墻上,相州城內百姓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守城的兵士也是一臉懨懨毫無精神。
這與他們在京城對抗寧王時大不同。
因為那時候他們只是一心守城,現在他們卻不知道何去何從。
這場仗打贏了怎么樣,打不贏又怎么樣,無論是他還是襁褓里的太子,都不能給人希望。
“趙氏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閔子臣忍不住開口,“若不然你也想一想,礙于太子的身份,慶王也不一定就會為難我們,若是得了封地,將來你還想要東山再起也不是沒有機會,到時候太子已經長大,我們兵強馬壯。”
陸瑛搖了搖頭。
不會了,機不可失,只要裴杞堂坐上皇位,別人就再也沒有了機會,小小的齊蔚丟掉太子的身份,再起兵可就是謀反大罪,又有誰能夠跟隨?
“陸大人,朝廷有人來了。”守城的將士上前稟告。
陸瑛低下頭,果然看到了一人一騎就立在城門口。
一封文書就躺在陸瑛手里,陸瑛看過之后遞給了趙氏。
趙氏匆匆忙忙看了幾眼,就詫異地開口:“這是什么意思?慶王讓我們所有人抗擊金人?”那就是說,朝廷承認相州的駐軍,并沒有將他們當成罪不可恕的叛黨。
陸瑛慢慢收攏了手指。
相州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只能拼死抵抗,可一旦發現還有轉機,許多人都會動搖。
趙氏臉上果然透出一股的喜氣:“稚子無罪,蔚兒是大行皇帝唯一的子嗣,應該去京城為大行皇帝守孝,我這就寫封信,讓使臣帶回去交給太后和慶王。”
“那相州的臣子呢?”陸瑛抬起眼睛,“這里許多人都是跟著大行皇帝從京城出來的。”
趙氏道:“等回到京城,我會為他們求情,從前那些事也就讓它過去吧,慶王也定然是這樣思量,否則早就已經兵臨城下,豈會讓人送文書來。”
陸瑛不禁冷笑。
在慶王心里,他們這些人根本不需要兵馬對付,兵不血刃就能瓦解一切,就像當年他們匆匆忙忙逃離京城一樣。
什么樣的君主有什么樣的臣子,大齊所有的糟粕都在這里,就算再過十年,他們也是一灘爛泥。
“你們回不去京城。”陸瑛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趙氏不知怎么的忽然覺得有些害怕:“你……你是什么意思?”
“金人在北方布兵,必然是想要一舉折敗榮國公,榮國公是慶王妃兄長,朝廷知道消息急于增援,可能就要落入金人的陷阱,”陸瑛頓了頓,“相州離北方重鎮不遠,金人若是得知太子離開了城池,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能不能逃到京城誰也不知曉。”
趙氏的臉色變得鐵青。
“除非相州的兵馬贏了金人。”
趙氏想起京城被金人攻破時的情形,那個噩夢一直繞在她的腦海里,每夜她幾乎都會因此而驚醒。
大行皇帝為了宮中女眷不受辱,只要被寵幸的妃子,幾乎都殉了節,她也知道落到金人手里是個什么下場。
趙氏搖頭:“那我們該怎么辦?”
陸瑛不說話,趙氏就慌起神來:“陸大人,我們孤兒寡母只能依靠你,你說怎么辦,我們都聽你的。”
趙氏說著如喪考妣地哭起來。
陸瑛安撫了趙氏才走出屋子。
閔子臣立即上前:“我們哪里也不去,就能守住城嗎?”
北方戰事一起,相州也是孤立無援,除非他們投靠金人。
“大人,金人……也送來了信函。”
陸瑛眼睛微瞇,仔細地看過去。
閔子臣心跳如鼓,此時此刻他既希望他們獲得一線希望,卻又害怕陸瑛答應與金人聯手,他擁護大行皇帝和太子,不等于會向金人折服,他腦海里浮現起閔懷的臉,父親就是死于金人奸細之手。
“都說了些什么?”閔子臣聲音沙啞。
陸瑛道:“金人出動了二十萬大軍,圍攻北疆,榮國公有難了,照這樣下去,北方重鎮會一再失守,金人很快兵臨城下。”
所以,閔子臣吞咽一口:“金人送來的是戰書?”
“不是,”陸瑛道,“金人希望我們帶著太子投靠,他們答應會將大齊的北方賜給太子,太子可以稱王。”
閔子臣驚詫地張開嘴:“賜給太子……豈不是讓我們俯首稱臣?”就像大齊曾幾次封西夏王一樣,從此之后大齊就是金人的屬地。
向金人稱臣,他們怎么能走到這一步。
閔子臣不停地搖頭,真的這樣做了,他們就都是大齊的罪人,他跟隨陸瑛和大行皇帝出京,是為了保住大齊皇權正統,不與慶王這樣的反賊為伍,如今的結果卻讓他叛國。
閔子臣道:“我們不能接受。”即便是戰死,也不能像劉景臣等人一樣。若是得到這樣的結果,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讓金人回去吧!”陸瑛淡淡地道,“我們不答應。”
閔子臣松了口氣,短短一瞬間他已經汗透衣衫,還好陸瑛這樣選擇,沒有讓他失望。
“我們一定會撐過去,”閔子臣道,“這么多困難我們都走了過來,只要堅持就有希望。”
陸瑛將金人書信丟在火盆里,或許吧,總該有些希望。但是那蒸騰起來的火苗卻依舊捂不熱他已經冰冷的心。
也許就快到盡頭了。
布置好城內防務,陸瑛從才回到住處。
下人立即來應門。
“爺用飯了沒有?”下人躬身道,“廚房里都已經備下了。”
陸瑛點點頭:“送到書房里來吧!”
不一會兒功夫,飯香撲面而來,幾碟精致的小菜已經擺在他面前,這不是廚娘做的,廚房不會這樣仔細。
陸瑛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吃食,姨娘活著的時候常常說,不愿意離開陸家是因為那是他們的家,雖然他是庶子,卻還是能夠依靠陸家。那時候他很厭惡姨娘的說法,可是今時今日……他才知道,他想要的也是這一刻的平靜。
有那么一個人能夠陪在他身邊,會讓他覺得踏實又輕松。
曾幾何時,這個人定要是顧瑯華。
“撤下去吧。”陸瑛淡淡地道。
仆婦不敢怠慢就要上前收拾碗筷,門卻被人推開,閔江宸站在那里,臉上掛滿了淚水,眼睛中滿是傷痛:“你這是何苦呢?就這樣厭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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