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瑛將手里的暖爐遞給程頤。
從京中出來兩個多時辰暖爐早就已經涼了,陸瑛已經感覺到了冷風從順著領子灌進來,漸漸地凍住了他的呼吸,所以他每喘一口氣都會覺得無比的困難。不知怎么的,在這個時候他腦海里出現的是瑯華的面容。
他仿佛看到了與瑯華在一起的情景。
她坐在對面笑著為他沏茶,熱騰騰的霧氣能讓他的心重新暖起來。
她還好嗎?
自從上次相見,已經過了這么久,她是不是一切安好?
想到這里,陸瑛胸口更加疼痛起來,也許難過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她已經放下了,滿不在意。
陸家和他對瑯華來說,已經毫不相關。
他明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卻還是期盼某一天,她會想起他來,興許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就像每一次,她雖然送走他,卻還是能容忍他在不遠處靜靜地站一會兒。
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他都會去爭取,可是……卻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手里已經空空如也,能攥住的都是寒冷和僵硬。
“三爺,您還是歇歇。”程頤看著陸瑛搖搖欲墜的模樣忍不住再次勸說。
陸瑛沒有說話,只是驅馬上前。
他沒有任何立足在這里的資本,沒有誰會來幫他,他能依靠的只是自己,所以必須咬緊牙關,想方設法渡過難關,否則旁人只會看著他倒下。
說到底沒有人會真正的在乎他的處境,他不能放棄自己,他必須要掙扎。
陸瑛咬緊牙關,握住韁繩讓飛快地在官路上馳起來。
“怎么樣?”裴杞堂看向馮師叔。
馮師叔笑著道:“那些人已經進山了,我們快些走,一定會趕在他們前面。”
裴杞堂點點頭,他看陸老太爺要怎么面對自己出的這個昏招。
瑯華已經和陸家毫無關系,陸家現在這樣不知死活地對付顧家,他不必給陸家留任何顏面,不能再讓陸家對顧家造成任何的傷害。
“現在就讓他們來,不管是方家還是陸老太爺,我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陸老太爺喝兩口酒,才覺得身上暖起來,這樣漫山遍野的四處尋找真是要了他的命。
當年他跟著父親過來那是游山玩水,無事一身輕,哪里像現在,方家人不聽地催促他辨別方向,他眼前卻到處白茫茫的一片。
“我記得有三棵大樹,不遠處還有石桌石凳。”
三棵大樹太多了,但是石桌石凳應該不難尋。
方大老爺急忙吩咐下人:“快去找找看。”
陸老太爺讓人攙扶著,皺起眉頭:“我這么大的年紀,還要跟著你們折騰。”
方二老爺急忙賠笑:“您放心,回去之后,我們哥倆一定好好侍奉您,以后從京城到宣州,無論什么事,只要您開口,方家絕不會說個不字。”
幾句話將陸老太爺心里熨得服帖。
“找到了,”方家下人忙道,“就在前面不遠有石桌石凳。”
陸老太爺松口氣:“沒錯了,就是那里。”
方家人臉上頓時露出歡喜的神情來。
陸老太爺坐在石凳上,看著方家人忙碌。一定要等到入夜之后才能燒火,這樣就不會被寺里的僧人察覺。
天黑下來,方家人開始動手。
陸老太爺裹著厚厚的大氅等在一旁,山里寒風刺骨,他整個人仿佛就要凍僵了。方家的進展也不順利,挖了半天什么都沒有。
陸老太爺等不及了,站起身來:“快找幾個人,先陪著我下山。”
方大老爺壓制著心中的煩躁,耐心地道:“這時候下山萬一迷了路可不得了,您還是等一等,我們大家一起走也安全些。”
陸老太爺心中不滿想要說兩句,方大老爺卻不再理會他,拿著火把去看挖掘的情形。
陸老太爺臉色難看,方家這個樣子分明就像過河拆橋。
天完全黑下來,山里的氣氛有些瘆人,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一聲吼叫,嚇得陸老太爺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這里會不會有野獸啊?”旁邊的人低聲議論。
深山里面什么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宋大老爺也心里打鼓:“野獸都怕火光,你們將火堆看好,它們就不會湊上來。”真是富貴險中求,為了搏出了榮華富貴,他們不得不這樣去做。
火把在黑暗中跳躍,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滅。
陸老太爺心跳如鼓,周圍樹木的影子,張牙舞爪撲面而來,他不禁縮起脖子打了個寒噤。
“我們挖人墳墓會不會有損陰德。”
無論怎么挖都不見人骨,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亂說些什么?”不禁有人呵斥。
“我說的都是真的,陸老太爺明明用步來量了距離,我們將周圍這么大的地方都挖了,卻一無所獲……”
“不是說,那顧家先祖是坐化了嗎?會不會顯靈……”
這話音剛落,不知從哪里來的陰風“嗖”地一下從眾人眼前劃過,緊接著陸老太爺面前的火把“噗”第一下熄滅了。
陸老太爺頓時一顫,差點就嚇得尿出來,他慌亂地喊著:“誰……這是怎么回事?火怎么滅了。”
其他的火把雖然好端端地在那里,可是陸老太爺驚恐的聲音卻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方二老爺仗著膽子道:“沒事,就是被風吹滅了,再點起來就好了。”
火把重新被點了起來。
看著那跳躍的火焰,陸老太爺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他一眨不眨地望著那根火把,眼睛中透出戰戰兢兢的神情。
身邊傳來方家下人細碎的議論聲。
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陸老太爺越來越覺得心驚。
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這里的石桌到那里的樹,根本沒有多遠的距離。
難不成父親壓根弄錯了地方,不,不可能,父親親眼看到顧家人前來祭祀。
陸老太爺想到這里,忽然感覺到耳后被人吹了一口涼氣,仿佛是什么人湊過來要跟他說話,卻沒有說,而是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神情,干脆捉弄了他一下。
陸老太爺眼前出現了顧家祠堂里那張已經發黃的畫像,畫像上的人眼仿佛正盯著他看。
陸老太爺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那冰涼的耳朵,手卻碰觸到一根手指,一根冰冷的手指。
陸老太爺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嗷”地一聲用盡所有的力氣躍了起來。
哎呦呦就這點能耐。
其實我是寫恐怖小說出身,但是由于每次寫的恐怖小說都把自己嚇個半死,所以就不寫了。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