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華走出門,蕭邑立即追了出去。
瑯華吩咐著:“等朱四醒了酒,就把我方才說的話重復一遍,然后將他送出顧家。”
“這人真的是徐士元派來的?”蕭邑皺起眉頭。
瑯華有意培養蕭邑,仔細地解釋:“徐士元故意選個忠心耿耿卻又心直口快的人來告密,就是要讓我們知曉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安排,這樣顧家就不知不覺中收了他這份人情。”
蕭邑恍然大悟。
瑯華抬起眼睛:“我卻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偷偷摸摸。”如果他想要做一個良心發現、一心想要彌補欠缺的“父親”,就要再加把力氣。
她對父親的要求可是極高的。
瑯華想到這里向書房的方向望去。
韓璋仔細地聽著裴杞堂說話。
裴杞堂在戰場上將“兵貴神速”發揮的淋漓盡致,如今遇到政事,出手也是這樣的利索。
韓璋問過去:“趙二在皇城司大牢供述的那些,你準備什么時候讓皇上和太后知曉?”
裴杞堂目光閃爍:“在捉出莊王之后,畢竟冤枉朝廷重臣,這樣的罪名沒那么容易就能壓下來,除了我們查證之外,莊王添把火才能讓這一切更加順利。”
韓璋想也是這樣,這樣一來就是一舉兩得。
裴杞堂接著道:“想要在京都將莊王抓個正著,就要與京營的人商量,畢竟守城的人都是京營的將士。”
韓璋道:“你不是可以調動京營和皇城司的人馬嗎?何必用別人。”
裴杞堂笑道:“雖然現在是我手下的副將帶著人駐守城門,但是京都有九門,我們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些人只要等到我百密一疏時動手,就可以安安穩穩出城。”
“既然是這樣,想要抓到他們,就要找到人來配合。”
韓璋明白裴杞堂的意思,他皺起眉頭,目光深沉:“京營向來都是聽命于皇上,即便是他們會給我幾分薄面,但是也未必會完全聽從你的調遣。如果你的判斷沒錯的話,問題出在莊王身上,莊王想要逃脫,必定會提前安排。”
“到時候守門的將士就難免要掂量你和莊王的分量,除非你將皇上搬出來,才能萬無一失,這樣一來卻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裴杞堂神情輕松,目光中又有種讓人穩下心神的冷靜和沉著:“國公爺只要將在京營當值的常副將約出來,其他的事就讓我來安排。”
韓璋很懷疑裴杞堂能不能將這件事做成。
不過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方法。
韓璋眼睛瞇起,拿出一張帖子遞給云常:“拿著我的帖子去找常裕,說我請他們兄弟喝酒。”
說完韓璋有些懷疑地望著裴杞堂:“你就試一試。”
裴杞堂這個人雖然有幾分本事,但是眼睛總長在瑯華身上,這一點讓韓璋對他喜歡不起來。
年少輕狂的人很多,風光的時候自然不用說,萬一失利都會連累身邊的人。裴杞堂這次若是跌了跟頭,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韓璋淡淡地道:“常裕在京都守了七八年的城門,守城門的活兒,很容易就會出問題,他能堅持這么久,自然有他的本事,就算他答應了你,也可能是在跟你打太極,但是能不能人贓俱獲,機會卻只有一次。”
榮國公這是在告誡他,不要大意輕敵。
裴杞堂道:“國公爺放心。”
酒席定在了飛燕閣。
以韓璋的名聲和地位,榮國公府遞出的帖子,沒有人會推脫,所以常裕知道此行必然是與朝廷在審的幾樁案子有關,卻還是帶著人赴約。
常裕沒想到的是,推開門之后,迎接他的是裴杞堂。
裴杞堂是皇上身邊的新貴,最近京中的幾件大事,多多少少都與他有關,如今他正帶著京營的人配合皇城司查唐彬案。
常裕心中已經明白,今晚的宴席與唐彬案脫不開干系。
唐彬這樁案子,水很深,一般人不敢沾手。
京營雖然配合查案,但不過就是協查,說白了案子辦的好不好都與京營無關,所以他們只要表面上應承,實際讓不要得罪人也就是了。
常裕拿定了主意,臉上立即露出驚喜的笑容,上前向裴杞堂行禮:“這位是裴大人,我已經在衙門里見過了,說來也巧了,昨兒我還說要將裴大人請出來,我們武人沒別的,就是痛痛快快喝幾杯,這交情也就有了,沒想到今天借了榮國公的光。”
常裕身邊的人也都簇擁著裴杞堂行禮。
韓璋站在一旁,目光微深,這樣的場面和他預料的一樣,常裕說的那些都是官場上的話,看似親熱其實疏離,裴杞堂的事顯然做不成了。
裴家遠離京城已久,裴杞堂想要在京中立足,還要過些時日。
特別是裴杞堂還有個見不得光的身份。
光憑這一點,韓璋就不看好這位“裴四公子”。
他不想讓顧家和瑯華因為裴杞堂陷入險境。
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坐下。
一屋子的武將,個個看起來人高馬大,身上有擋不住的殺氣。
裴杞堂卻并不遜色,坐在眾人中間,英氣迫人,穩健內斂之下是旁人難以匹敵的氣勢。他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卻讓身邊的常裕已經感覺到了緊張。
讓韓璋意外的是,裴杞堂沒有過多的言語,卻能掌握整個局面。
酒過幾輪,韓璋找了借口出門,裴杞堂站起身倒了杯酒給常裕。
屋子里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退了出去。
裴杞堂望著常裕:“聽說京營去年的軍資也沒有完全發放下來。”
提起這個,常裕習慣地嘆了口氣:“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好的,軍資用陳糧充進去,勉強還算夠用,比禁軍和廂軍好太多,兄弟們已經知足了,誰叫這幾年不太平呢,邊疆有戰事,每年都要鬧天災,國庫空虛,也是沒有辦法。”
“想要戶部撥款,還有別的法子,”裴杞堂微笑,“如今眼下就有一筆,就看落在誰手中了。”
常裕隱約猜到裴杞堂說的是什么,哭笑一聲道:“只可惜戶部的事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
“朝廷又有新政,”裴杞堂道,“說起來也不算什么新政,在太祖時就已經實行過,常兄聽一聽就知道這筆款從何而來。”
常裕頓時來了精神,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如今京營里破敗成什么樣子,早就沒有了從前的光鮮,所以他不能不動心。
裴杞堂低頭,常裕立即附耳過去。
幾句話說完,常裕眼前一亮:“裴大人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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