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杞堂想了想:“想要弄個清楚也不難,你可以交給我去辦。”許氏的事,瑯華最好少插手,否則心情多少都會被影響。
如果能夠像今天這樣發泄出來還好,真的憋在心里,會更加難過。
“現在想起來,我甚至覺得她還是死了的好。”瑯華垂下眼睛。
如果心術不正再被人利用,最終的結果會更加凄慘。
燈下的瑯華,在敘說著心事,她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微微地顫動著,裴杞堂看得心里一酸。
瑯華怎么會有許氏那樣愚蠢又陰險的母親。
“瑯華,”裴杞堂微微地笑,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溫暖些,“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你面臨危險,我一定會在你左右。”
瑯華的心忽然一顫。
雨已經漸漸小了,裴杞堂站起身:“你早點歇著,我也該回去了。”
瑯華點了點頭,眼看著裴杞堂走出了門。
梳洗過后,瑯華躺在床上。
她還以為今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卻沒想到與裴杞堂說了幾句話之后,心里反而安定下來。
她閉上眼睛,帳子里淡淡的清香讓她覺得十分的舒服,很快她就縮在了被子里睡著了。
雨下得很大。
許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她不停地在床上翻滾,汗濕透了衣衫。
為什么要救她,在她下定決心死的時候,卻偏偏有人想要讓她活下來。
嗚嗚嗚,許氏不停地哭,她哭得萬分傷心。
她這輩子就是個錯誤。
老天讓她重生,她卻沒有把握住這樣的機會。
她就像是一個提前得知秘密,知曉答案的人,可以重新排兵布陣,修改一切,最終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包括她最憤恨的人——顧瑯華。
她想要折磨顧瑯華一輩子,因此顧瑯華尚在襁褓中時她沒有下手,只是趁著沒人的時候,用手捂住顧瑯華的口鼻,讓顧瑯華不停地哭,不停地掙扎。
那種感覺一次次地帶給她歡愉,她決定讓顧瑯華活下來,這樣她就可以將顧瑯華握在手心里,慢慢地折騰。
她會讓顧瑯華變成她手里的棋子。
她錯了,她終究錯了。
這樣的錯誤,讓她一敗涂地。
顧瑯華就是個冷血的畜生。
許氏的眼淚仿佛已經在這一刻流干了,有一件事,只要她死了就不會再有人知道,所以她寧愿死也要守住那個秘密。
那是她讓顧瑯華永遠痛苦的最后一線希望。
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獲。
許氏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眼淚汗水,蜇得眼睛生疼,她的下頜已經被人摘掉,嘴里被塞上一團又冷又濕的東西。
許氏不停地眨著眼睛。
她為什么還活著,這又是哪里?
眼前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難道這里就是地獄嗎?
“你還知道我是誰嗎?”一個聲音從許氏頭頂傳來。
許氏打了一個冷戰,她當然記得這個聲音,就是這個人讓她陷入了深淵,讓她感覺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讓她從此厭惡顧世衡,拼命想要逃離顧家。
可是他不肯要她,將她留在了杭州,從此不理不睬。
她恨他,可是又放不下他,她想要從杭州來到京城,想要鬧出些名堂,就是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前世,她沒有做到的事,今生她要全都實現。
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他。
最落魄,最不堪的一面被他瞧見了。
許氏的淚水又涌出來。
“噓”那人輕聲道,“別哭了,沒事,我請了最好的郎中,一定會治好你,外面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我將你救回來了。”
許氏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是他救了她,她想要說話,卻只能從喉嚨里發出些聲音。
許氏聽著自己的聲音,一臉恐懼,她真的怕從此之后就說不出話來。
“別急,別急,”那人溫聲道,“等你的傷好了就可以說話了。”
許氏倉皇地點頭。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干凈,那人干脆坐下來,拉起了許氏的手:“你之前讓人寫了很多信給我,我都沒有回,因為你是顧大太太,而我也有了家室。”
“你說的那些話,又太過于讓人匪夷所思,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因為那年,我們做了錯事,我不想一錯再錯。”
那人說完臉上流淌出一絲笑容,拿起薄被仔細地蓋在許氏身上。
許氏哭得更加厲害。
“噓,”那人道,“哭對你的傷口不好,不要哭了。”
“現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說的話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我相信你了。”
許氏睜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相信她。
他笑著,眼睛中是憐惜和寬容:“等你的傷好了,你說什么我都會相信,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養好傷,不要再做傻事,如果你答應了,就點點頭。”
許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半晌才點了點頭,她仍舊想要在這時候說些什么,喉嚨里發出模糊的響動。
半晌那人才聽了明白:“你在喊我的名字對不對?”
許氏終于眨了眨眼睛。
那人道:“你沒有在做夢,我就在這里,沒錯,我就是徐士元。”
徐士元拉住許氏的手,慢慢地合攏:“一個人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這些年我愧對你。”
許氏全身顫抖,哭出聲來。
徐士元輕聲勸慰:“一切都會好的,你要相信我,我會安置好你,你也再不會被抓入大牢。”
這些話,就像是火種一樣,燃起了許氏心中的希望,她不能死,她要活下來,她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等到許氏睡著了,徐士元才從屋子里走出來。
管事立即上來回話。
徐士元道:“雖然皇城司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但是仍舊要小心。”
管事低下頭:“老爺放心吧,我們知道這里的厲害。”窩藏欽犯的罪名他們再清楚不過。
“我們在這樣一所小院子里,吃穿用度都不會很顯眼,對外只是說商賈之家,做些小生意,不會有人注意的。”
徐士元頜首,看向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再有幾天就是阿靜的忌日了,沒想到日子過的那么快。
阿靜如果活著,現在已經是兒女繞膝了。
阿靜,放心,哥哥會替你報仇。
時間到了,所以先發再改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