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華聽得目瞪口呆。
皇上竟然將女眷叫去了勤政殿,還當著那么多大臣的面開口訓斥。
即便是懷疑寧王府有謀反的心思,現在也沒有真憑實據,這樣大的罪名寧王府怎么可能會承認。
只要做法欠妥當,立即就會被寧王妃抓住脫身。
“兄長怎么樣?”瑯華很替韓璋擔憂,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差點死在面前,心里一定很難過。
裴杞堂看著瑯華亮晶晶的眼睛,他就喜歡將這些事講給她聽:“榮國公的確讓人敬佩,他沒有偏袒寧王妃,只是請求皇上徹查此案,如果一切果真如寧王妃所說,她只做一時貪財做了這一件錯事,那么寧王府也不會經歷太大的風波。”
瑯華仔仔細細地將裴杞堂說的都聽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她竟然不知不覺在這里做了半個多時辰。
瑯華站起身來:“裴將軍,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今天家里有事,我就不與多你說了。”
裴杞堂很不甘心,明明說的好好的,瑯華卻突然就要走了。
瑯華不禁心中嘆息,這個人就是這樣,不說清楚,他就不會走。
瑯華道:“閔大小姐來了,就在我屋子里,我們在一起說話。”
所以,如果她回去晚了就會讓閔江宸起疑。
裴杞堂站起身:“那好,我明日再來。”
他還想明天來?瑯華就要拒絕。
裴杞堂道:“我跟皇上要了差事,要查清慶王謀反案和寧王府案,接下來有的忙了,尤其是慶王謀反案,案宗積壓了厚厚一摞,雖然皇上下令徹查,刑部的官員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只怕是十天半個月也翻不完十之一二,一年也不會有個結果。”
“而且牽扯了太多人,中間還有許多官員的口供……”
瑯華明白了裴杞堂的意思,這也就等于是讓他回顧一遍滅門慘案,很多官員被屈打成招,里面的供詞定然十分刺眼,裴杞堂看了只怕會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
裴杞堂道:“你在西夏找那些卷宗的時候很有辦法,你總要教教我怎么做才好。”
這要怎么教?
她從小就過目不忘,所以才會很快就從其中理出一條線索出來。
瑯華嘆了口氣:“你府里就沒有幕僚?讓他們幫忙,豈不是更方便。”
裴杞堂不禁苦笑:“那倒是,不過每個人應該都會有不同的見解,大家一起爭論,不一定會有個結果。”
很多案子就是這樣耗著耗著就沒有人再過問了。
“萬一皇上限制我幾個月之內查清,”裴杞堂搖搖頭,“可真就失去了一次好機會。”
才怪。瑯華忍不住想說,前世沒有她,裴杞堂也照樣翻案,他不過就是想要她幫忙罷了。
如果她不同意,這人八成會一直賴在這里。
她倒不是怕他的沒臉沒皮,她是經過前世的人,有些事她還真的比別人更清楚,查起來會更加快。
瑯華道:“我會好好想想應該從哪里入手。”
裴杞堂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站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歇著。”
瑯華點點頭。
裴杞堂走了出去。
瑯華才吩咐蕭媽媽:“就跟阿宸說我去了一趟父親那里吧!”
“三爺,”程頤道,“現在您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吧!顧家不讓您進門,卻讓裴杞堂隨意出入。”
陸瑛目光深沉:“你看見他進去了嗎?”
他就站在顧家門口,根本沒有發現有誰進了門,他沒有想到的是,顧世衡真的不愿意見他。
只是遣人來讓他先回去,兩家的事以后再說。
程頤道:“三爺您好好想想,他們兩個又沒有成親,自然是密會,怎么可能從正門進去,肯定是開了后門,或者越墻而入,那裴杞堂而是個武將,連鹽州都守得住,還怕這矮矮的院墻嗎?”
他真是替三爺生氣,“我看到裴杞堂騎馬進了巷子,轉眼間人就沒了,一定是去了顧家,不信您過去瞧瞧,他的馬還在那里呢。”
陸瑛不想去看。
相信一個人就不該有半點的懷疑。
“走吧,”陸瑛聲音有些啞,“我們明天再來。”總有一天顧家會見他的。
兩個人走出了胡同,陸瑛上了翻身上馬,不禁思量著,來的時候他看見了閔家的馬車,閔江宸應該已經將他在京城的事告訴了瑯華,但是瑯華沒有人讓人給他送任何消息。
這是不是就代表了瑯華的態度。
就像他興沖沖地去太原的驛站里找瑯華,卻發現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隔閡。
在太原時瑯華看的那個如火球般的東西,就是裴杞堂克敵制勝的火彈吧!
那時候瑯華和裴杞堂就已經知道了要如何守住鹽州。
所以瑯華去銀州并非去找顧世衡,而是去幫裴杞堂。
一旦將所有事想清楚,他就覺得那么的難受。
“三爺,你看就在那個巷子。”
程頤拉住了陸瑛手里的韁繩,“他的馬一準兒還在那邊。”
陸瑛的馬被程頤拽著拐了個彎向前走去,不遠處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巷子。
程頤道:“裴杞堂的馬通身雪白,我見過許多次。”
陸瑛希望程頤說的并不是真的。
馬停在了巷子口,陸瑛抬起眼睛看過去,果然有一匹通身雪白的馬在那里。
那匹馬十分悠閑地打著響鼻,不時地舒展著蹄子,動作優雅而有力。
是一匹好馬。
一般人不會隨隨便便將馬丟在這里,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根本沒有人敢偷。因為這種馬在大齊也不會有幾匹,有人偷走了也不敢拉出去賣。
“陸三爺也喜歡馬?”
淡淡的聲音從陸瑛背后傳來。
程頤嚇了一跳,有種偷看被人捉住的感覺。
陸瑛轉過頭去,看到了裴杞堂。
裴杞堂看了一眼程頤,“那是你的小廝?”
他沒有幕僚,也沒有從屬,跟著他辦事的也只能是小廝,陸瑛沒有說話,而是道:“聽說裴將軍在鹽州打了勝仗,恭喜將軍,我還有事,改日再去拜會將軍。”
陸瑛看似為人冷淡而高貴,惜字如金,其實是因為害怕會說錯話。
因為他不知道那句話會被人詬病,干脆即便是有心事也不會表露在臉上,有疑惑也不會說出來。
心沉如水。
在他身邊的人都會覺得壓抑。
裴杞堂不由地想起瑯華動不動就陷入沉思的模樣,明知道瑯華的孤單和深沉不是因為陸瑛養成的,可他還是難免覺得生氣。
小冤家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