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掛在樹上的吳桐知道惹了禍,向蕭邑扯了個鬼臉,翻身從樹上跳下來。
蕭邑搖了搖頭,一把拎起地上的人夾在胳膊底下上前走,吳桐跟著飄了過來,一雙眼睛瞪著蕭邑,仿佛在等他說話。
蕭邑無奈只得停下腳步,“謝謝幫忙。”后會無期。
他是再也不想跟這個小子合作了,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后,要不是他見識的多了,隨便喊一聲就要將獵物嚇跑。
吳桐吐了吐舌頭,一溜煙沒了蹤跡。
蕭邑低下頭看著昏迷不醒的人,怎么會是她呢?大小姐會怎么處置?這到底又是為什么?
蕭邑向前走去,黑影頭上的頭蓬也跟著滑落下來,采回那蒼白的臉頓時暴露在陽光下。
何大掌柜眼看著米糧都運進院子里,手下的伙計們滿臉喜氣洋洋。
“大掌柜,這次我們能賺多少啊?”
眾人紛紛問過來。
“這米誰不想要啊?”
“我不明白,起了戰亂,鬧了饑荒,江浙一帶的人有多少能買得起糧食,我們這些糧食能賣得出去嗎?”
“你是說那些百姓?當然不會賣給他們了,要賣給江浙一帶有些田地的大戶,這些人一個個怕死的很,對不對大掌柜?”
不知怎么回事,何大掌柜越來越覺得哪里不對頭,這一路真的太順利了,路上平平坦坦,沒遇到半點波折,比他預算的還早了半個時辰到達莊子,好像是有人故意將這條路肅清,讓他一鼓作氣地將糧食帶回來。
為什么會這樣做呢?
誰會這樣做。
何大掌柜終于忍不住,吩咐手下人,“將所有的糧食都從口袋里倒出來。”
剛剛準備慶祝的伙計們頓時止住了笑容,其中一個上前道:“都快中午了,先讓大家吃點飯,干起活來更有力氣,咱們不是也不急在這一時。”
何大掌柜厲眼過去,“現在就給我倒,說什么廢話。”
大掌柜發了火,眾人不敢再嬉笑,忙去卸車上的米糧,一袋袋扛進隱蔽的谷倉里。
袋子被打開,嘩啦啦大米倒出來。
何大掌柜死死地盯著米袋,一袋,兩袋,三袋沒有任何的蹊蹺。
何大掌柜漸漸松了口氣,也許是他想的太多了,這次能夠順利,也是他費勁了心思去安排,他不該這樣疑神疑鬼。
何大掌柜正要轉身走出米倉,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我們被人騙了。”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何大掌柜抬起頭順著聲音望過去。
大米袋里又滾出一只小袋子,伙計已經將小袋子劃開,里面是摻著石子的米糠。
被人騙了。
何大掌柜臉色鐵青,看米的時候,扎透的是外面的大袋子,誰知道中間卻套著這樣一只小袋子,小袋子里都是米糠和石子。如果是平時他不會上當,可這次是閔懷急著出手糧食,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檢查,他竟然就疏忽了。
從開始聽說閔懷貪墨開始,他就已經走入了這個圈套,所有一切都是基于閔懷貪墨,才有的算計。
何大掌柜臉上露出戾氣,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就不信誰能將他攔住,想到這里,他快速地走出谷倉,去牽他那匹棗紅馬,只要他騎上這匹馬,不會有人能追得上他。
何大掌柜還沒有催馬出門,守在莊子外的伙計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不好了,官兵來了,官兵將這里圍起來了。”
這么快。
來的居然這么快,沒有給他半點反應的時間。
“還愣著做什么,”何大掌柜大聲呼喊,“快,抄家伙將官兵頂住,快……”
伙計們跟隨何大掌柜已久,身上有了匪氣,被這樣一招呼,都下意識地抄起了棍棒,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何大掌柜看向谷倉,這些都是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業,二老爺還等著用它們去搏仕途。
一念之間,就被他葬送了。
不甘和怒火一下子灌入他的心臟,仿佛要將他整顆心撕裂。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四周,眼角都要眥裂開來。
到底是誰設下這個局?誰有這樣的本事,到底是誰在算計他,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敗在這里,他想要知道是誰,到底是誰。
是閔懷?還是韓璋?
現實已經容不得他考慮,伙計被打的節節敗退,他如同一只喪家之犬,只能選擇夾著尾巴逃走。
他以為他改頭換面之后,再也不會有這一天。
再也不會有一天被官兵追得四處逃竄,他應該是個體面的生意人,一個富貴的有錢人,而不是一個山賊,強盜,一個隨時都可能被朝廷處死的人。
何大掌柜剛要抬起頭辨別方向,豁然有一道光刺進了他的眼睛,讓他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他做了這么多年土匪,整日里與刀劍打交道,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鋒利的刀劍才能發出的寒光。
何大掌柜瞇著眼睛向前看去,只看到一個人跨坐在馬背上緩緩地走過來,陽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一片金黃,仿佛給他穿了金絲的鎧甲,他身材修長,雖然蒙著臉,卻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威武氣勢。
馬蹄“噠噠”的聲音清脆入耳,他就這樣緩緩地走來,眼睛中那奪目的英氣,讓何大掌柜都忘記了逃跑。
何大掌柜見過老虎捕食時的情形,老虎還沒撲過來,那些獵物就已經嚇得癱軟在那里動彈不得。
如今他就是這樣的獵物,何大掌柜揮舞著馬鞭狠狠地抽著棗紅馬,那人也不緊不慢地追上來,無論他跑多快,那人也始終跟在他旁邊。
就這樣如同在戲弄他。
終于那人有些不耐煩了,長劍出鞘,何大掌柜只覺得腰間一涼,他整個人就從馬背上栽下來。
心臟雖然還在掙扎著跳動,何大掌柜卻覺得自己已經被切成了兩半,他甚至沒有低頭去看的勇氣。
那人卻仍舊坐在馬背上,身上的衣服整潔服帖,絲毫不亂,如同一個賞春踏青的公子,正閑暇地望著他。
何大掌柜哆嗦著喊出來,“我是正經的生意人,你們要做什么?”
那人卻豁然一笑,眼睛里滿是輕視,他將長劍收回腰間,驅馬慢慢地走開。
何大掌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樣走了?
那他呢?他該怎么辦?他終于鼓足了勇氣,向身下看去,肚子上只被割開了一條傷口。
如獲新生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哭出來。
他剛要慶幸,不遠處卻傳來官兵的聲音,緊接著幾個官兵圍了上來,幾只弩對準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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