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337兩章合二為一)
聽到那句損失自身修為與損失半口仙氣,小澄子神色微微一變。
她早就知道親生父母生下她是為了給他們避劫,卻不知他們為了她的資質付出了那么多。很多修士為了增長修為而不擇手段,為了讓她擁有最完全的資質,她母親卻以自身修為供養她百年,身為大乘修士那方,也許是母親,又或許是父親能在她出生之前損失半口仙氣,可謂犧牲巨大。
雪顏仙子曾和小澄子說過,提煉出一口仙氣,方能修得大乘。
她雖然不知道損失半口仙氣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卻明白修得大乘境十分艱難,就為了提煉一口仙氣,將多少人卡在合體境,他們卻愿意損失半口仙氣,可見她出生之前確實很受期待,也很受歡迎。
但僅僅是出生之前。
她出生之后,還沒滿月便身中奇毒,還沒學會吃飯,便開始吃藥了。
又給她的養父母下了禁制,讓她小小年紀便失去雙親的庇護。
生來便是完美資質又能如何?她身中奇毒,掩蓋了她的完美資質,還在煉氣期所需的靈氣便如他人筑基期一樣多,若非遇到莫無常,她這輩子都摸不透自己的資質,也許到現在還在煉氣期掙扎。
不必問也知道那奇毒是在她親生父母眼皮子底下中的。
除了中毒,還有一件事讓小澄子無法理解。
按理說,期待了百年生下的孩子,就算終生不得相見,也該希望孩子過得好是吧?否則也不會花費百年孕育,再犧牲半口仙氣,讓她擁有最好的資質。
若真的希望她過得好,何必送她來歸元世界呢?
要知道,歸元世界受氣運所限,化神后期便是登頂,縱使她身懷完美資質,又有多少發展余地呢?還不是被困在化神后期?若離開歸元世界,就要從頂尖強者淪為一般人物,又要四處漂泊重新奮斗。
除了受氣運所限,還有那片數萬年依然彌漫不散的真魔戰場。
真魔戰場位于歸元世界中心,想來歸元世界,必須從真魔戰場落地,穿過真魔戰場。
當時的她只是個未滿月的嬰兒,脆弱到一個凡人孩子就能掐死她,他們卻冒險送她來歸元世界,他們就不怕她沾染上真魔之氣當場就死掉嗎?送她來歸元世界的用意何在?
第一次得知自己還有一對親生父母時,小澄子還挺期待的。
得知與親生父母終生不得相見,小澄子也曾覺得遺憾過。
可隨著時間越久,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小澄子也不再是一味的將他們往好處想。
不顧她的性命,涉險送她來歸元世界,就足以抹平他們的百年期待,如今的小澄子對親生父母并無多少向往,終歸是見不到的人,只能活在她的夢中,甚至做夢的時候都看不清他們的容顏,惦記著又有何用呢?
比起那對不得相見的父母,小澄子更想找到養育她七年的娘親。
想要問問她,是不是將那七年當成一場因果,如果是,那就如她所愿。
如若她與慕寒一樣,是因為身上的禁制而身不由己,小澄子愿意繼續當她的孩子。
千嵐仙子在一旁仔細地留意著小澄子的變化。
事情似乎與千嵐仙子所想的不一樣,小澄子從最開始的震驚,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崩緊的小臉透著幾分冷漠,好似她并不在意親生父母對她的期待,又或是她對親生父母并無多少期待。
再后來,小澄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抿了抿嘴角,透著一絲柔軟的笑意。
千嵐仙子笑問:“你的親生父母為你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是不是很感動?”
小澄子沒有被千嵐仙子的三言兩語被忽悠的失了方向。
她斂去臉上的笑意,語氣平淡道:“其實我根本就不好奇這些,我與他們生死不復相見,知道的多了,也只是徒增煩惱。我挺習慣之前的狀態,對親生父母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是他們生下來避劫的工具。現在就挺好的,我們生活在不同世界,有各自的親人朋友還有念想和牽掛,對彼此的情況知道的越少越好,省得瞎惦記。不如保持現狀,各自安好。”
見面就不必了,相見即死,小澄子還是很惜命的。
千嵐仙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又深深地看了小澄子一眼,這小家伙身懷大生機,注定了她不平凡的一生,可惜是個秘法生下的孩子,有對大能父母也無法依靠,只能靠自己拼搏一條出路。
既然小澄子不想知道,那便不提了。
他們骨肉至親無法團聚,知道的再多也無濟于事。
千嵐仙子道:“也罷,且隨緣吧!”
小澄子眨動著一雙靈性十足的大眼睛,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
她好奇道:“前輩,上界是什么樣子的?”
千嵐仙子道:“只是換個地方修煉而已。”
小澄子又問:“前輩,上界有沒有仙羽門與玄天宗呀?”
千嵐仙子道:“這些上古大門派在上界都有開宗立派。歸元大世界忽逢大劫,這數百年里,歸元大世界在上界的門派都會出現斷層,即便能收到弟子,卻遠遠不如下界飛升的弟子對宗門的忠誠度。”
小澄子聽到這句話,立刻精神一振,不對,時間不對。
她驚呼道:“前輩,歸元大世界的浩劫過去七萬年了,怎么是數百年?”
千嵐仙子道:“我只是留在畫中的一道神韻,并非本尊留下的神念,也不知上界是何景象。上古時期的修士皆知,上界與下界的時間流速不同,是下界的數百倍。歸元大世界遭遇大劫,飛升無望,久而久之自然無人知曉上界之事。等你修為高了,去別的世界闖蕩一番,便能知道這些常識了。”
小澄子的小胖臉糾結成一團,“難道真如神話中所說,天上一日,凡間一年?”
千嵐仙子失笑道:“差不多吧。你要知道,大乘修士已有四萬年壽元,飛升上界之后,又有了新的修為境界,如同下界修士剛邁入筑基那么簡單,若時間流速一樣,上界早該人滿為患了。你不必糾結,上界不過是另一個更高級的修煉場所,你身懷大生機,不論在哪個世界,你的壽元都遠遠超過所有人。”
所以歸元大世界變成歸元世界,對上界而言,僅過了數百年而已。
對于下界而言,卻是水深火熱的過了數萬年。
小澄子頭一次聽說關于上界之事,她本來是想問問仙羽門的消息。她還記著自己與小月月、小星星和小果果之間的千年之約,但愿她們都平安無事,成功的飛升到了上界。
千嵐仙子只是一道神韻,不知道上界之事,小澄子也就沒問了。
她道:“多謝前輩為我解惑!”
千嵐仙子眼中透著幾分滿意,師弟的孩子就是他們天音門的孩子,她的資質是最好的,模樣又生得玉雪可愛,能身懷大生機可見她的氣運也是極好的,自家的孩子果然是最好的。
千嵐仙子道:“我送你出去吧,你找找有沒有我師弟的畫像,若是有,你去看看他,他才是你的有緣人。我師弟道號沐白真人,大概是天音門最后一位大乘修士。記住了,今后不要隨意觀看他人畫像,你與天音門有緣,天音門的修士不會害你,換成別人,那就未必了!”
話音未落,小屋中的小澄子心神回歸,頓時清醒了。
見小澄子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李強呆了一秒,很快就激動了。
他一張黑臉又哭又笑,語無倫次道:“老大,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心神失守醒不過來呢!嚇死我了,還好老大你清醒了,老大你真是太厲害了!”
突然換了一個場景,身邊還有個人在哭嚎,小澄子被他吵得頭暈。
“我還活著,你別嚎了,淡定一點,別一驚一乍的!”
李強淡定不下來,他果然沒有認錯老大,老大真是太厲害了!
這些畫像是天音門歷代大乘老祖的,每幅畫像都有大乘老祖的余威在,小澄子之前的狀態顯然是心神失守,遇到這種情況她還能恢復清醒,便是當代的化神大能都未必能做到,真不愧是他老大!
他真是有眼光,抱大腿一抱一個準,這種有背景有實力的大腿,這世上還會有第二條嗎?
李強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找不出第二條這樣的大腿,所以他一定要抱緊,死都不能撒手!
他傻笑道:“老大,我真的太激動了,比自己成功筑基還要激動!”
小澄子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收下這樣一個智障小弟,不會坑她吧?
“行了,收起你這副傻樣,你還沒筑基呢,等你筑基成功我看你會樂傻!”
李強還在傻笑,他緊張地搓了搓手,“老大,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天音門看看?”
小澄子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想用大世之運看看他的氣運,她懷疑李強是個倒霉蛋,什么奇遇秘境都沒有遇到過那種,所以得了天音門的地圖會那么急迫的想去看看。
“你們李氏家族身為天音門的看門人,如今卻連看門資格都沒有,可見元嬰以下握著地圖也找不到天音門遺址,你別天真的以為有份地圖就可以找到天音門了?”
李強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道:“不……不會吧?”
小澄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真以為有地圖就萬事大吉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爺爺臨終前已經非常絕望了,只留下只言片語,沒什么有用的信息。李強是個煉氣期的散修,背后沒有靠山,能接觸到的都是些低階修士,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
小澄子道:“上古時期的大門派沒有你想像中那么簡單。就拿我玄天宗來講,玄天宗數位大乘老祖的仙府天宮,即便我知道開啟大門的法訣手勢,依然難以入內。上古大能的法訣,每一個手勢都千變萬化,不是我們這些煉氣筑基能隨便參悟透徹的。更何況天音門不是哪位大乘修士的仙府天宮,而是整個宗門,只會更復雜,稍有不慎,便是化神修士也得神魂俱滅。”
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大門派,不是李強能接觸到的層次。
他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這么嚴重?”
小澄子道:“若非如此,你們李家為何會淪到如此境地?”
李強失望地低下頭來,“老大,雖然進不了天音門,可我是真心想跟著你。”
小澄子知道自己的大腿有多粗,她背后是整個玄天宗,只要亮出身份,多的是人想抱她大腿,這個李強還要好好觀察一下,若不讓他長點見識,難保不會坑死她。
“我原本是打算送你些丹藥再分道揚鑣。既然你想跟著我,那要看你有多少長進,最起碼要機智謹慎,不會給我招來麻煩,也不會捅個大窟窿讓我來善后。”
李強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依然望著小澄子,“老大,我會努力學好,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小澄子道:“行了,你讓開,我還要找一下沐白真人。”
那個嚇人的沐白真人是她的有緣人?想想還有點可能,畢竟他們見過一面。
李強一聽就完了,哭喪著臉道:“老大,千萬別再看這些畫像了,算我求你了!”
小澄子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讓開!”
李強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到了一旁,“老大,你一定要小心!”
小澄子道:“這些畫像是按順序排的嗎?”
李強點頭應道:“是按順序!”
小澄子直接站到最后一幅畫像前,她抬頭望去,畫中人白衣翩然,眼神寒冷似冰,他膝上放著一架古琴,白皙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錚”的一聲將小澄子拉到了畫中世界。
小屋中的李強默默的守著小澄子,見她目光呆滯地站在畫前,那顆紅石球依然墜在她后腦勺一步遠的位置,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但愿老大能夠再次醒來。
通道中突然多了一道強勢的氣息,李強猛然抬頭驚呼道:“你是何人?”
來者正是盯了小澄子許久的化神修士,他一路跟隨,地下通道入口的陣法只能防住元嬰修士的偷窺,卻防不住他,小澄子與李強的對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讓他震驚不已的是,一個煉氣修士手里竟然握著天音門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