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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意外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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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回到王府,獨自在承運殿坐了一陣,才著人將賀蘭諄傳了過來。

  “近日我就不上衙了,你去衙門里交代聲,讓他們把折子都送到王府來。”

  賀蘭諄稱是。問道:“可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燕王一口茶在舌底含了半晌,末了才玩味地望著他:“韓頓想把韓凝許給我。”

  賀蘭諄怔在原地……

  沈羲這一整日便就在學舍忙碌。

  因為是元宵,她又著吳騰去把柳夢蘭接到學舍來,讓他一道來過節。

  小皇帝題字的匾額早就做好送過來了,幾個字寫的雖然談不上蒼勁,卻也自有一股端方的味道。

  小皇帝眉眼不似鄭太后,應該是遺傳了李錠。

  但凡一想到大周皇室,沈羲心里就有點復雜。

  那么多的同族同胞,到底是死在李室手下。

  她縱然擔不起復國之責,可處在赫連人的立場,她又如何能甘心對著沾滿了赫連人血的鄭太后母子俯首稱臣?

  縱然屠殺令與才登基三年的小皇帝無關,可執政的鄭太后卻并不無辜。

  論起仇恨,鄭太后該死,李氏一族都該死,可是真論起來,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又將有無數的無辜卷進去。

  史上朝代更迭的事不新鮮,誅殺前朝后裔也不新鮮,但她甚少聽說過屠殺整個種族血統這樣的殘忍。

  她始終不知朝廷為何會有這道屠殺令?李錠反朝則已,殺皇室及遺臣則已,為什么要誅連所有赫連人?并且還針對有著純正血統的赫連貴族?

  蕭淮臨行前留下了蘇言,因為據說成親王府的消息這兩日就能到手。

  晌午在學舍簡單吃過午飯,果然蘇言就來了。

  “這是所有能夠搜到的消息,請姑娘過目。”

  沈羲一看竟有厚厚一大疊,粗略翻了兩頁,心情略激動。

  她讓戚九先收起來,然后與蘇言道:“你去尋尋世子,他沒有你在身邊不成的。”

  又道:“好生照顧著。他這兩日有些牙疼,你讓他別熬夜。我讓他帶的清火茶,你泡給他喝。”

  蘇言俱都答應著,笑著走了。

  目送他駕馬上了街頭,正要回院里去,身后忽然又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竟是賀蘭諄端坐在馬上,饒有興味地揚唇望著門楣下掛著的匾額。

  “這名字好嗎?”沈羲提裙走過去,站在他馬下同望著那上頭。

  賀蘭諄垂頭看她,說道:“我還以為你最多開個小吃鋪子,倒沒想過你正兒八經地開起了學舍。”

  沈羲看著他翻身下馬,說道:“為什么要小瞧我?我可是在校場上得過魁首的。”

  賀蘭諄笑而不答,拎著馬鞭往院里去。

  他今日穿著身月白的錦袍,外罩著黑色鑲狐毛的大氅,足下是繡著暗紋的云履,再配上腰間一塊滴翠的玉佩,越發顯得富貴雍容。

  沿途灑掃的婆子都不自覺地退開了幾步躬身站著。

  廡廊下正指揮小廝們擺花盆的沈歆沈嫣看見了,也立時收斂聲色,忽然變成了衿持的淑女。

  “三妹妹著人去拿把茶爐進來煮茶吧,還有,賀蘭先生喜歡菊花茶。”

  沈羲招呼她們都來見過,然后便引著賀蘭諄往正廳走,一面交代沈嫣。

  又與賀蘭諄道:“先生去哪兒?怎么會路過這里?”

  “去衙門傳了幾句話,特意繞過來的。”賀蘭諄進了抱廈坐下,環顧了一圈四下說道。

  這倒令沈羲有些意外,她在條案對面的錦墊上盤腿坐下來:“莫非尋我有事?”

  恰巧沈嫣領人進來放爐子放水,等她們走后,賀蘭諄才說道:“韓頓請了戶部尚書史棣,要給韓凝與王爺說媒。”

  沈羲驀地頓住,到底還是來了……

  居然還是在乾清宮說的?

  “王爺怎么說?”她最關心這個。

  “他說這幾日不去衙門。”

  賀蘭諄駕輕就熟地拎了水壺擱在小炭爐上,然后拿竹夾自陶罐里夾起一撮菊花放到清水里濯了濯。

  進了水的花瓣并沒有那么快舒展開,一朵朵似纏結的麻。

  燕王只說是不去衙門,并沒有明言回絕,那他到底是想結親還是不想結親?

  沈羲有點懵。

  她相信燕王不會輕易上韓頓的圈套,但是哪怕他就是將計就計,只要娶了韓凝回來那于她和蕭淮來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燕王父子關系真有蕭淮說的那么糟糕,那么燕王未必會考慮他的處境。

  既然蕭淮說他是個權力至上的人,那他的選擇也只會是最利于他。

  “我覺得韓凝不會答應。”她說道。但是緊接著她又搖了搖頭。

  韓凝不如宋姣那么死倔,但令人總覺得她還是有自己的堅持的。

  然而倘若韓頓當真有這個打算,又哪里容得了她說不?

  賀蘭諄望著她:“天下夢想著跟王爺比肩的年輕女子多不勝數,哪怕是韓凝,她也有她的欲望在。

  “這件事不提出則已,一旦提出來,那么決定權全在王爺手上。

  “他若是不答應,那么天下再無人能逼他,他若是答應,那十個你們也沒有辦法。”

  這才是沈羲真正感到頭疼的。

  誰也無法摸透燕王的心思,更別提左右,眼下韓頓的心思已經明確了,她又該如何阻止呢?

  殺了韓凝?她還做不出來這種事。

  讓蕭淮搶在前頭去找小皇帝給韓凝賜婚?

  這是韓頓的意思,鄭太后必然與他心思相通,自然不可能容許小皇帝下這種旨。

  就是下了,韓頓也不可能讓禮部發下去。

  策反韓凝?絕無可能。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辦法?

  沈羲看著漸漸在清水里泡開的菊花,支起腮來。

  天光從左側照進,將她的五官映得如雕刻般立體。

  然最有神韻的還是那雙幽深又明亮的眼睛。

  沈羲吐了口氣回神,卻發現對面的賀蘭諄卻也在盯望杯里的花瓣出神。

  她恍覺自己冷落了客人,先吩咐戚九著人去追蘇言,隨即將花朵夾進沸騰的水壺里。

  并改了話題道:“菊花茶清肝,性燥的人宜多喝。先生脾性這么溫潤,怎么會喜歡喝它?”

  徐靖那人性子急,又凡事愛較真,往往風風火火地,張盈就建議他喝菊花茶清火。

  面前的他長著與徐靖一樣的臉,偏也常喝菊花茶,還真是意外的巧合。

  “好像今天是你讓我喝的。”賀蘭諄捧著杯子,慢吞吞道。

  沈羲失笑,接而一頓,抬頭再看他,忽然斂色道:“徐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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