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進門的蘇言見狀,連忙走過來:“兵部侍郎來了,來請示蘇培芳等一干將領如何備案?
“此外王爺那邊似乎也在懷疑蘇培芳和陳修等人死因有異,聽說前些日子韓頓還曾經傳刑部侍郎沈若浦去問過話。喜就上”
蕭淮聽完,拿起手畔的杏黃紙箋來擦了手,丟入面前殘羹里道:“怎么死的,難道偷襲我還不夠么?”
蘇言頜首。
蕭淮啜了口茶含在口里半晌,漱漱口吐出來,又說道:“沈若浦怎么說?”
“韓頓那邊后來不了了之,沈若浦應是沒曾說什么。王爺這里也并沒有傳他,應是了了。”蘇言道。
蕭淮雙手擱在案上,眼望窗外,沒再出聲。
隔半晌他給自己又斟了茶,說道:“去吏部遞個折子,就說陳修瀆職一案,沈若浦辦得不錯。”
蘇言頜首退下去。
侍官這里又斗著膽走上來:“稟少主,王爺有話,再過不久便是皇上龍誕,請少主著人挑幾樣質地好的玉器送到承運殿,備選為進獻給皇上的壽儀。”
蕭淮看著空曠的殿宇,像是根本沒聽見。
蘇言聞言,立刻折轉身來:“這點小事,你們自行去瓊花臺找劉凌不就好了嗎?難道這也要少主親自動手?”
侍官連忙稱是。
待要退下去,蕭淮卻忽然間拂袖一揚,站了起來。
“備馬。”
劉凌讓人送來的玉飾足有二十幾樣,當然也不全都是極名貴的。
這家伙做慣了買賣,算盤簡直打得嘩啦啦響,原本說好只鑒鑒高價玉,現在連中等價位的都弄過來了。
不過看在不算多的份上就不說他了,反正她打聽消息的時候多了去呢,日后也不怕他還不上這人情。
這里看珍珠站著干等也無趣,便讓她去里屋先歇著,回頭她走的時候再叫她。
才拿了尊玉白菜在手里打量,忽聽一墻之隔的樓梯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正疑惑著會是誰,就見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前,一身玄衣并束著金冠的男子大步從門前經過,眼角漠然往她這屋里一瞥,便就去往了對面的閣樓。
怎么是他!
沈羲皺了下眉頭。
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他出現在這里豈不是很正常。
她繼續做她的事。
這里正提了筆,忽然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劉凌到了跟前道:“沈姑娘,手頭這幾件玉借我用用。”說著便伸手來搬。
沈羲望著他:“世子要看玉?”
劉凌道:“是王爺要。不多說了,煩請幫我把那個放進來。”
他邊說邊抱著桌上一尊半尺高的玻璃種翡翠蘭花,以及她手畔這顆玉白菜放進竹籃,然后又示意她幫著遞身后的兩尊玉雕。
燕王要買玉?沈羲挑眉。
這么說燕王是知道這玉器樓是他兒子的了?
“姑娘也去去吧?”劉凌走到門口又回頭與她道。
去就去吧。省得他回頭又跑過來。再說她也好奇那小閣樓里還裝著什么寶貝玩意兒。
這里放了筆,便就抱了尊羊脂玉的并蒂蓮,跟著他到了對面。
蘇言上前將門開了。
就見這長跨十來丈的屋子一覽無余,靠北的地方只豎了道八屏大屏風為遮擋,南面大部分空間都是空著的,只在西墻下擺了張大書案。
這會兒,那人正席地坐在書案后錦墊上,盯著她瞧。
沈羲頜首跪坐在案旁,將玉雕擺在他面前。
蕭淮垂眸望著她,只見十余日不見,她身上打扮竟然變得闊氣多了。
不止從原先七八分新的尋常料子的衣裳換成了織錦裙裳與煙羅紗衣,身上飄著的香也換了一種。
仔細看下來,就連手腕上也多了個低調的羊脂玉鐲子。
只不過手背上那道疤還隱約可見,她倒也不在意,舉手投足,也不曾刻意避避。
看樣子,倒像是悄沒聲兒的發了筆財!
看了幾眼他收回目光,挪過這尊并蒂蓮在手看起來。
沈羲順勢也去看他的臉,比起上次來像是略略地瘦了一圈,默默算了算日子,離上次在小胡同里見到他時才過去了半個月,難道他才從大同剛回來?
不過即便是略顯倦色,看上去情緒卻比那日在小胡同里要松緩得多。猜想是大同的事情處理的還不錯。
“哪個最值錢?”
正胡亂開著小差,他忽然問起來。微啞嗓音緩慢又平穩,一如往常。
她清了下嗓子將竹籃里的翡翠蘭花給了他,說道:“這座雖然不大,但是質地好,是最抬得起價的。”
蕭淮接來看了看,拿了給劉凌道:“包起來。送到承運殿。”
沈羲便也跟著劉凌起了身。
哪知道他扇子一指,卻是又說道:“給我沏杯茶。”
沏茶?有沒搞錯,她又不是他的侍女。
她站著沒動。
蕭淮收回目光,左肘支在案面上,右手撫弄著指上的斑指,漫聲道:“給沈若浦記功的折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吏部了,要不然,我去把它調回來?”
記了這功,日后升職可就有大用處了。難道他連賺她一杯茶喝都賺不到?
沈羲聽完頓住。既是記功,那你又不早說!
她立馬笑了下,行了個禮:“世子稍等!”
而后快步出門下了樓。
蕭淮瞥著她背影,抖開扇子,一下下揚了起來。
沒片刻她端著托盤上了來,畢恭畢敬獻到他面前。那面上雖然風平浪靜,但眼里藏著的笑意卻跟春風似的,遮也遮不住。
誰不想過養尊處優的日子?何況她還是從前朝的富貴窩里出來。
沈若浦也才五十出頭,身子骨也硬朗得很,在朝上少說也還有十幾年的做為。
以他如今三品的位階來看,再往上升,也就是從二品往上的六部尚書,或者是兼領品階低,但是掌領實權的六科或內閣了。
拓跋人尚武,于文治上有著天生的欠缺,朝中武將遍布,但能臣鳳毛鱗角。
而定國之后卻需文臣治國,朝中急缺人材。
于是紀士輝之流不過舉人功名,也能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