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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貴族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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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憑雪道:“此外莊子情況也差不多。打聽不到這么具體,但是也都是倒賣過的,如今的地主都不是三年前的人。”

  沈羲凝眉吐氣。

  這就沒錯了!

  二房總共兩座私宅,一座小田莊,偏生宅子莊子全被倒賣過,而且這姓魏的已經擺明出現過兩次。

  不會那么巧,會有兩個完全沒有關系但是又同姓的人同時盯上了原主,這必然是同一個人在背后籌謀不會假的!

  而他還只是個跑單幫的茶葉商……

  不過,此人既然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動刑部侍郎府上二老爺的遺產,自然手腳會放干凈,盡量不留痕跡。

  沈若浦事后也沒有查出什么端倪并加以懲治,也直接證明了這一點。

  可既然他明知道會很麻煩,又是怎么從這堆麻煩里把事做得滴水不漏的?

  別的不說,他必定得對沈家十分了解。

  甚至是,對她們二房以及原主本人也很了解。

  但原主半點記憶沒給她留下,她又要上哪里去尋找端倪?

  再者,田產宅子是被算計走的,那存在錢莊里的兩萬兩銀子,八成下場也是如此了。

  堂堂侍郎府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換成他們張家——不,她也并沒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不是也同樣讓溫嬋給算計到了嗎?不但讓她算計到了張家為她置嫁妝,同時還連命都讓她給算計走了!

  她于原主,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她把那紙收起來,說道:“你們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姐姐!吃立夏蛋了!”

  丫鬟們才剛跨出門,沈梁就舉著兩顆香噴噴的茶葉蛋走進來,他脖子上還用小布套套著一顆掛著。

  “誰送來的?”她接過來聞了聞,竟是放了五香八角還有許多香料煮成的。

  “姨娘做的。拿小爐子煮了一整天,好香的了!我們每個人都有。”

  沈梁邊說邊剝開手里那顆,掰下來一塊送進她嘴里。

  煮了整日的立夏蛋,果然很好吃。

  原先在張府,肖氏每年立夏也會給大家煮立夏蛋。

  雞蛋并不是稀罕之物,但是吃多了精美佳肴,偶爾吃吃這些粗食也是極好的。何況張家原先發跡之前也是耕讀人家,自然不會太拘泥于食物原材高不高貴。

  肖氏不太會烹飪,但是做這些時節小吃卻做得很好。

  那年徐靖從沙場回京,正趕上這個時節,第一件事也是來到張府蹭吃肖氏煮的立夏蛋。

  沈羲放下手頭事情,牽著沈梁走到廡廊坐下,在夜風里看他慢吞吞的剝蛋殼,然后小口小口地品嘗。

  她的心也跟著靜下來。

  她記得徐靖到府來的那天下晌,溫嬋就在牡丹林旁的八角亭里撫琴。

  她素喜歡劃船散步,但溫嬋卻喜歡焚著香,放著簾幔,在水榭里撫琴獨奏。

  溫嬋剛進府時,不止看到廊下的宮燈害怕,就連香也不認得。

  她的到來讓張盈多出許多事做,教她辨香,識音律,鑒賞,采花制胭脂,還有梳各種美麗的發髻。

  溫嬋也學得很很快,不出一兩年,就能彈出流暢的高山流水來了。

  她喜歡沉水香,龍涎香,牡丹和芍藥,喜歡赤金與翡翠,喜歡琴棋書畫,一眼就能看出質地不錯的綢緞,還有高雅的曲目,就連走路,也讓女師教她貴族少女們流行的一字步。

  她愛的一切事物都是有“格調”的。

  所以入府之后她一年比一年像個地道的赫連貴族少女。

  但是徐靖當時在牡丹花林外聽過她彈的曲子后卻皺眉說,這調子也太急進了。

  徐靖是安國公世子,大她三歲,是她打小結著伴兒去五軍都督府大槐樹上掏鳥窩,在順天府學里趴在后窗看美貌先生的同盟。

  徐家有軍功,掌著中軍都督府已有兩代,安國公有著一把漂亮的長髯,張盈小時候看到他,總是忍不住湊上前摸上一把。

  他們掏鳥窩的時候被靖國公當場捉到了,挨板子的那個總是徐靖。

  安國公夫婦跟張解夫婦很要好,都是很疼她的。

  后來徐靖不知是因為替她把中軍衙門里鳥窩里掏得太多,還是因為替她打聽國子監美貌老師的授課時間被抓包,結果被安國公踹去蘇北服役,一去便是五年。

  那年回來時正是立夏,張盈已經及笄了。

  她已經出落成了個盤著元寶髻,插著數量恰到好處的釵環,穿著自己繡上的纏枝西番蓮的月華裙,安安靜靜坐著軟轎到徐家來,沖他行著完美禮節的大姑娘了。

  而徐靖也變成了高大挺拔,被邊關少女追捧為“銀狼”,并且叱咤大秦的少年將軍。

  看到了兒時的好伙伴,張盈的衿持維持不到半個時辰,頓時又聊到了一處。

  徐靖如此點評完時,溫嬋恰恰看了過來。

  張盈自幼習音律,哪里不知道徐靖這句急進代表著什么意思?

  溫嬋區區幾年便將自己生生變成個高貴小姐,她渴望進入貴族圈子的心情別人不知,張盈卻看得清清楚楚。

  但彼時她卻以為她的心情可以理解,因為畢竟她本來的身份與張家格格不入,她若不刻苦將自己好生雕琢,豈非也辜負了張家一片苦心?

  何況這些才藝全是她自己努力學來的,張盈覺得靠自己本事獲得,這并不可恥。

  所以徐靖的話她沒有感到意外。

  她意外的是另一樁。

  她那時并不太懂兒女之情,哪怕也曾常聽人把她與徐靖安做一對,她也只覺得那只是他們少時情誼罷了。

  她并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動心時會有些什么表現,溫嬋當時也只是盯著徐靖看了半刻,然后便垂著頭,抱著琴往亭子那頭走了。

  徐靖去服役之前他們也不是不認識,從前也曾在一處閑聊吃茶。

  可愛情來的就是這么不可思議,事隔五年,溫嬋動了春心,那日她害羞得很。

  張盈在徐靖面前有多隨興張揚,她溫嬋就有多衿持柔媚。

  如今想來,在她不曾察覺的時候,溫嬋對徐靖的情意,居然就像這被逐漸煮透的立夏蛋一樣,不知不覺也滲入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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