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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登極(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帝直播攻略

  姜芃姬長這么大,頭一回知道什么叫——

  打架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她作為重傷病號躺在床上躺尸躺了兩三個月,直到寒冬慢慢消融,一縷春意吹拂而來的時候,她才被準許下地走路。外傷倒還好,只是斬神刀捅出來的幾刀子下位置太狠,難養。

  連姜芃姬御用醫師都不止一次唾罵行兇者才猖狂。

  亓官讓時常過來探望,每一回都神情凝重,右手總是忍不住攥什么。

  姜芃姬道,“知道你忍得難受,回頭將你愛扇子拿來,何必故意卸下?”

  亓官讓除了扇子控外沒別的毛病,奈何姜芃姬是個傷患,屋內見不得風。

  他道,“一時不習慣,忍忍就過去了,倒是主公這身子——以后可得留心著點兒。”

  姜芃姬渾身上下都是大傷小傷,整個人被捆成了木乃伊狀,起初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能動。

  “敵人都完犢子了,誰還能傷到我?我以后就算是想不留心也沒這個機會。”

  亓官讓聽后不言語,只是每回離開的時候,姜芃姬都懷疑亓官讓是要跟人干架去了。

  衛慈道,“文證這是氣急了。”

  姜芃姬道,“幸好他不知真相,不然這事兒不好收場。”

  作為一名病號,姜芃姬表面風輕云淡,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實則內心血淚成河。

  早知這一切的苦都要她自己受著,她那一晚何必下手這么狠?

  失策失策!

  因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姜芃姬很早就能醒來,礙于傷勢又不能瞎動彈,只能一整天枯躺著打發時間。這時候,她就格外懷念直播間——看那群咸魚說騷話,一天咻得就過去了。

  不過——

  其實還好吧,畢竟離別之前也打了招呼,也算是對咸魚有了個交代。

  姜芃姬望著窗外的飛雪幽幽想著。

  衛慈正給她端來午膳,見姜芃姬一臉懷念的神情,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我在懷念一位老朋友,相識十八年了,不過——如今卻是見不著了,臨去之前,未曾好好道別。”姜芃姬道,“人生如浮萍聚散,有緣則合,無緣則分,我也明白這道理。只是——”

  衛慈道,“只是主公仍覺得悵惘?”

  姜芃姬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這就好比很習慣的一件東西突然沒了,渾身不得勁兒。文證不也是如此?他每回過來見我,生怕扇子扇風凍著我,故意在門外解扇,可他不適應。”

  多年的習慣尤其是一兩次就能改掉的?

  聽文證說,他用扇子的習慣從五六歲就養成了,起初是為了給重病的母親驅蚊,之后不知怎么就養成了依賴,思考問題的時候沒有扇子就冷靜不下來、找不到思路——姜芃姬與直播間咸魚相伴十七年又八個月,算上前世的年紀,直播間相當于陪伴她人生三分之一的路程。

  一下子沒了,她怎么能習慣呢?

  衛慈笑著道,小心翼翼將她扶起用膳,“主公不也說了,‘人生如浮萍聚散,有緣則合,無緣則分’,緣分這東西無法強求。彼時分別,何嘗不是為了來日重逢?但凡有緣,總能相見。”

  姜芃姬倏地想到咸魚們以前刷過的話。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衛慈笑道,“興許就是這個理兒。”

  姜芃姬用過膳,謹遵醫囑,下午都要下地走上一陣,便于身體康復。

  “我現在走路比璉兒她們都要慢了。”

  姜芃姬兩手杵著拐杖,在衛慈幫助下來回溜達,活動范圍僅限于內院庭院。

  她走得累了,將拐杖放一邊,尋了塊假山依靠著,額頭冒著熱汗。

  “主公走慢一些也好。”

  姜芃姬望向他,“為何?”

  衛慈道,“你慢一些,她們也好快些長大追上來。”

  姜芃姬聞言靜默,衛慈倏地用手拂過她的鬢角,那里有一根很細但又很打眼的白發。

  越是強大越是大權在握,越是忌諱自己變老,曾經一統江山、留下無數風流美名的帝王皆是如此,似乎古往今來的帝王都逃不過這個宿命,所以才有了各種帝王求仙求長生的典故。

  但衛慈知道,眼前這人并非如此。

  韶華流逝對她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坦然面對,甚至有些別樣的喜悅。

  “一不留神都長白發了。”她捻著那根發,又瞧向衛慈,“子孝也有了。”

  衛慈終究比姜芃姬年長了六歲。

  后者都開始漸生白發,他又怎么能免俗?

  她將兩人的白發打了個結,笑著揶揄道,“這算是邁出白頭偕老第一步?”

  衛慈只覺得心兒都要被她說化了。

  要說前后兩輩子最幸運的是什么——

  無疑是認識眼前這人。

  趁著庭院無人,姜芃姬想瞧瞧親一親衛慈。

  當病患也有當病患的好處,例如衛慈從不會拒絕,反而相當縱容,不過分的調戲他都受著。

  眼瞧著姜芃姬即將親上,耳中響起一聲熟悉的電子聲音。

  叮咚——

  親愛的聯邦第七軍團軍團長,姜芃姬閣下——

  您的新系統從XXX年XX月XX日維護至今,歷時2月33天33小時33分鐘——

  如今重新上架啦,請注意查收。

  陰魂不散的東西!

  先不說這個詭異的更新報時方式,單說更新維護這么久,究竟維護了個什么東西?

  有新功能嗎?

  不——并沒有!

  那你維護這么久作甚?

  她都以為這東西徹底銷聲匿跡了。

  保姆還有節假日呢,十七年又八個月在加二十三天,全年無休,維護兩月咋了?

  不對,這個說話口吻不太像樣。

  難道說天腦還沒嗝屁?

  不,它已經嗝屁了,我只是接受了它的信息,所以知道這些。前任天腦活得時間太長了,儲存的辣雞信息過多,為了清理它們,我花了好久時間。維護的時間,稍稍有一點點兒長。

  姜芃姬靜默兩秒,猜到這貨的身份。

  豐攸?

  亦或者——

  老首長家的阿崽,姜芃姬斬神刀內的精神體?

  這些身份都是我,姜芃姬閣下怎么稱呼都行。說起來,我的延續還是靠了您的努力。

  姜芃姬呵呵冷笑。

  當年斬神刀吸收兩個系統切片的時候她就有預料了。

  神秘人將斬神刀交給她,恐怕不是為了幫助姜芃姬斬殺天腦——因為她那時候已經有覺醒上古血脈的征兆——真正的用意,應該就是為了如今這位——略有不爽,但也能接受。

  “你怎么能保證,自己不會成為第二個作亂的天腦?”

  規則和約束,您口中的天腦沒有,但我有。

  “老首長?”

  閣下喜歡這樣稱呼她也行。

  “我倒是很好奇你們之間的關系。”

  這是另一個故事,說起來漫長,閣下日理萬機,怕也不喜歡聽的。

  姜芃姬聽出味了,這位新上任的“系統”,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只是,如果它作亂了,收拾爛攤子的人是老首長又不是她,姜芃姬也懶得操心。

  “我現在能開直播?”

  是的。說罷,它還嘀咕什么,……后臺接到幾十億投訴,刪除垃圾信息都來不及……

  她是不是有理由懷疑,如果不是投訴辣雞信息太多,它還能繼續維護下去?

  看著熟悉的啟動界面,姜芃姬想好了用什么姿態重新見老朋友。

  結果——

  開了直播,并沒有預想中的盛大歡呼。

  看著空蕩蕩的屏幕,習慣鋪天蓋地騷話的她很不習慣。

  過了大概五分鐘,直播間才陸陸續續多了人,彈幕也統一變成了驚嘆號。

  偷渡非酋:主播,你詐尸了?

  食堂打飯阿姨:主播,你詐尸了?

  燕麥片難喝:我屮艸芔茻,失聯主播詐尸了?

  三只松鼠零食:厲害了,訂上的棺材板還是被主播撬開了嗎?

  塞上江南風光好:媽耶,我要去告訴我爸媽,失聯主播居然詐尸回來了!!!

  她不知道,直播間消失的第一天,微博被沖垮癱瘓了,平臺程序猿加班肝到頭禿也沒挽回頹勢。第二天,圍脖依舊被直播間消失的消息屠榜,多少粉絲怒罵轉黑——不黑不行,追了十七年又八個月的電視劇好不容易迎來萬眾期待的大結局,踏馬臨門一腳居然說人太監了!

  早知道是個太監,趁早說啊,前戲都好了,關鍵時刻說不行?

  關心姜芃姬的粉絲以及憤怒的黑粉以圍脖為戰場,廝殺了三天三夜。

  熱門話題榜輪番屠榜,其他想出道買熱搜的明星苦不堪言。

  大把錢撒下去,連個小尾巴都掛不上。

  這樣的混戰持續了七天,網民們覺得自己還能再戰八百回合,肝進ICU醒來的程序猿發圍脖哭訴,求他們歇戰,給人一條活路吧。七天過后,這事兒的熱度漸漸消下去。直播間消失的第八天,依舊有人覺得它會回來。

  如今過去兩個多月,不少熟悉的粉絲看著當年儲存的視頻愣神。

  這個神奇的直播間真的存在過嗎?

  當他們都絕望地接受現實的時候,直播間給關注的粉絲發了推送。

  他們愣了又愣,等反應過來要沖進直播間討個說法的時候,五百萬人滿了_(:з)∠)_

  直播間滿了沒事,他們還有圍脖!

  于是,剛剛出院的程序眼看著再一次崩盤的后臺,憂桑地深深抽了一口煙。

  “碼的,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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