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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9:收南盛,殺安慛(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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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西昌帝姬,出于大全考慮,安慛也不會一下子打死少年。

  因為安慛需要一個穩定的繼承人!

  少年蟄伏起來,日后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

  奈何,他還是太年輕,面對這些精神壓力,想到的應對辦法居然是自盡。

  當花淵抵達的時候,少年的尸首已經被收殮換上干凈的衣物,臉上化了淡妝。此時眼眸闔上,瞧著不像是死了,更像是睡了一覺,等天亮之后他便會睜開那雙充滿朝氣的純澈眸子……

  留守后方的安慛臣子聽到風聲都從被窩爬起來了。

  “誰害死了少主?”

  有個脾氣暴躁的老臣一身素衣,腰間系著白色系帶,殺氣凜然地趕了過來。

  他一到便將兇惡的目光盯準了西昌帝姬。

  “莫非是你這妖婦……”

  老臣聽過前陣子的丑聞,但他不會為了一個亡國帝姬舍棄從小看著長大的少主。

  哪怕是一樁丑聞,那也是女方的過錯,舍棄西昌帝姬保住少主在他眼里是理所當然的。

  他這些日子都想著如何保住少年的性命,試圖從西昌帝姬身上找毛病,將一切的鍋都甩在她身上。若是不行,他只能兵行險著,派死士殺了西昌帝姬。萬萬沒想到,不等他有所行動,少主已經服毒自盡。瞧著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見他胸口不再起伏,頓時悲從心來……

  西昌帝姬見老臣拔出劍就要殺她,嚇得花容失色,高聲尖叫。

  花淵抬手抓住老臣的手腕,略施巧勁讓他痛得松開劍柄,慍怒道,“鬧夠了沒有!”

  老臣不依不饒道,“這妖婦今日非死不可!”

  不知為何,自從踏入少年自盡的屋子,花淵便覺得胸口有些悶,仔細感受還有些疼。

  他不知這種感情從何而來,但也讓他的理智處于崩塌邊緣,變得易怒易躁。

  老臣又在這個時候拔劍胡鬧,直接激怒了花淵。

  他一把推開老臣,自己也險些沒站穩,好似大腦瞬間缺血,讓他眼前景色忽明忽滅。

  “滾!”

  花淵對著老臣怒斥。

  老臣道,“少主被賤人謀算逼死,老夫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除了她!”

  西昌帝姬尖叫著躲在侍女身后,聽到老臣這番罵言,心下忍不住一股附和。

  老匹夫這話罵得太對了。

  花淵不就是他口中的賤人?

  屋內一片混亂,接連趕來的人上前攔住二人,有些攔那個老臣,有人攔著花淵。

  不論少年死得光彩不光彩,死者為大,人家尸體剛涼,他們不能在這里吵鬧,驚擾死者。

  再者,他們兩個在亡者尸體前大打出手,實在是不像樣。

  “我讓你滾!”

  花淵抬手揮袖,拂開試圖攔著他的人。

  他還未上前半步,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刺痛,眼前的景色也變得模糊,變成了一片猩紅。

  在花淵眼中,周遭的人影都是沒有面貌五官的血人,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什么,一個聲音變兩個、兩個變四個、四個變八個……漸漸的,四面八方的聲音變成了成千上萬,干擾他的聽力。花淵腳下虛浮,踉蹌地向前栽倒,幸好有人眼疾手快拉他一把,不然肯定要砸地上。

  眾人被這個變故嚇到了,連那個打算要西昌帝姬性命的老臣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們過來便看到花淵的臉色蒼白得不正常,本以為他是將悲慟壓在心中,沒想到他也有情緒外放的時候。眾人思及花淵與少年的師生關系,心下很是感傷,未料到花淵有瘋癲之相。

  “別吵了!你們別吵了!全都滾開!滾開啊!”

  花淵揮開接近他的人,嘶聲力竭地咆哮,雙眸全是血絲,神態癲狂。

  “少主已故,還請軍師節哀,逝者不可追啊!”

  “滾!你們都滾!”

  花淵一手痛苦得摁著頭,一手指著眾人讓他們別說話了,他的腦袋真要炸開了。

  他的腦袋很疼,似乎有一只手攪動他的腦漿,捏碎他的頭骨,疼得他幾近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花淵終于找回了點兒理智。

  他半跪在地,平日的風姿飄逸全然不見,只剩幾分陌生的癲狂和發自靈魂的頹廢。

  眾人以為他是經不住打擊失態,未料到花淵接下來的舉動差點兒讓他們嚇得眼球脫框。

  刷得一聲,劍鋒出鞘。

  一人嚇得破聲,大吼道,“軍師萬萬不可!”

  原來,花淵趁著有人不注意,居然抬手將對方腰間的佩劍拔出鞘,作勢自盡。

  看他的神情和用力的姿勢,分明是存了死志的。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上前奪下他的劍,但還是慢了一步,脖子割出一道不深但很長的血痕。

  其他人見狀,趁機沖上前將花淵制止住,生怕他緩過勁來繼續找死。

  花淵要是死了,前線的安慛還不得原地爆炸啊。

  “你們——你們為何要攔著我!”

  花淵咆哮著吼出這話,面頰不知何時掛滿了淚水。

  旁人道,“少主已逝,軍師節哀!”

  哪有少主去了,主公的心腹自盡追隨的道理?

  更別說少主死得不光明磊落,人家是玷污庶母之后畏罪自盡的。

  “少主之死,責任在我,我是該死,你們莫要攔著!”

  眾人哪里會將他的話當真?

  反而認為花淵是忠烈之輩,更加不敢松手讓他找死了。

  花淵這會兒更想崩潰了。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學生。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失心瘋病發之后的自己,親手毀掉了他的學生,該死的人是他。

  花淵也沒想到自己失心瘋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最后一個出現的“人”喪心病狂地殺了其他“人”。若非花淵本尊意義特殊,無法被抹殺取代,怕是也掛了。之前都意識昏沉,今日難得出現一趟,沒想到自己的學生遭了毒手,花淵自知罪惡深重,只能死后向學生告罪。

  萬萬沒想到,他說了實話還沒人信。

  這群不過腦子的蠢貨還阻攔他自盡。

  他這是自盡嗎?

  他這是替天行道!

  只要自己死了,這具身體死了,那個危險的“人”就不會再出現了。

  “你們放開我!”

  “不放!軍師一定要冷靜!”

  “軍師,少主歿了,我等也悲慟非常,但您還要助主公成就霸業,不可輕生啊!”

  西昌帝姬:“……”

  她突然覺得,花淵這么叼也不是沒有道理。

  瞧瞧,這人為了給自己洗脫嫌疑,真是用了洪荒之力來自盡,脖子上的血痕還流血呢。

  若是方才眾人沒攔住,看花淵舉薦自戕的力道,怕是會割斷喉嚨。

  西昌帝姬一邊懵逼看戲,一邊暗暗可惜。

  剛才那是多好的機會,只差一點兒,這人便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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