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系統是個什么妖孽,但聶洋也不是沒心沒肺。
他怎么會允許陌生妖物寄生自己的腦子卻不做防范?
系統出現不久,聶洋便做了周全準備。
要知道中詔寶安觀前任觀主可是皇家供奉六如真人,有真才實學的世外高人。
聶洋曾經假借陪同家中女眷的借口去過一趟寶安觀拜訪六如真人,這妖物不敢現身,不知道彼時才幾歲的聶洋已經有了那般心計和防備心,更不知道聶洋手中捏著什么樣的底牌。
系統心下毛毛的,但又安慰自己聶洋只是一介凡人,它沒道理會慫。
說話的功夫,聶清已經下馬車將守夜的部曲喚來叮囑一番,要求他們在天亮前保持警惕,以防偷襲。眾人心生狐疑,但這是少主聶清的命令,他們不便質疑,只能乖乖照做。
“這會兒可放心睡下了?”聶清再度進入車廂,溫和笑道,“阿洋先睡,為兄給你守著。”
聶洋暗中攥緊了薄被,為了不露出破綻,不得不遵從聶清的勸說。
聶清見堂弟睡下,點了一盞油燈,取來一卷厚書細細讀了起來。
他還沒翻兩頁,倏地聽到外頭傳來一聲暴喝。
“來者何人!”
部曲聲音剛落,聶清聽到砍刀入肉的聲音,鮮血噗得一聲濺落在地,隨即便是重物狠狠砸在地上的悶聲。他面色一白,右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緊厚書,剛躺下的聶洋也霍得起身。
“兄長——”
聶洋的側顏在橘黃燭火下忽明忽滅,唯獨眼底的驚恐怎么也掩蓋不住。
聶清道,“阿洋,鎮定!此時不宜下車,等著外頭平息下來,莫要出去添亂。”
二人都學過劍術,但殺傷力如何比得上部曲護衛?
他們要是心急下車查看情況,不過是給部曲增添了額外的護衛負擔。聶清拿起佩劍作勢戒備,耳邊是敵我雙方交手的殺喊聲。此刻氣氛緊張而凝重,連他手心都滋出了黏膩的汗水。
“兄長,我們、我們不會……”
聶洋嚇得雙目染紅,水汽充盈。
聶清安撫道,“上天既然叫阿洋做了那樣的預知夢,可見上天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這場激斗持續一刻鐘頭,因為聶清這邊人數占優勢,提早有了防范,敵方偷襲的優勢微乎其微。偷襲之人見狀不好,下令讓殘兵迅速撤離,部曲擔心是調虎離山之計,不敢窮追。
“少主,敵人已退!”
聽到這話,聶清拿著佩劍的手才漸漸松開,佩劍落在地上發出哐當響聲。
“我方傷亡如何?”聶清問道。
部曲也不清楚,此時夜色太黑了,剛才一番混戰,敵我雙方險些辨認不出來,此時大戰剛歇,傷亡還沒清點好。不過,根據他的目測,今夜損失慘重,我方折損一半兵力,剩下大多還掛著傷。這般狀態,實在不適合在野外逗留,部曲的建議是連夜啟程,盡早趕往大營。
他們還不清楚敵人狀況,不知道偷襲只有一次還是一波接著一波。
聶清聽了這話,沉重道,“立刻將傷藥分派給受傷將士,稍作整頓之后再出發。”
若是連傷勢都不處理,不幸撞上敵人,那也是送溫暖啊。
“諾!”
聶清松了口氣,對聶洋道,“此番多虧了阿洋警示,不然的話,為兄性命便要葬送于此了。”
聶洋道,“小弟受之有愧。若非兄長處處維護,小弟早沒性命了。”
他警示聶清,自然不是為了救對方,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小命。
危機過去了,聶洋冷笑著在內心道,來,我們好好談談。
系統:……哈?
這凡人這話的意思是想威脅他?
誰怕誰啊!
不給點兒顏色看看,真以為系統是當牛做馬的廉價勞力?
夜襲失敗了,這個結果出乎姜芃姬的預料,根據逃回來的士兵講,敵人那便似乎早有預料。
不過,這個預料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更像是臨時起意。
姜芃姬捏著下巴道,“你們查清楚車廂內的兩個人是誰了?”
士兵道,“二人極為謹慎,不曾邁出一步。”
姜芃姬嗤笑道,“倒是挺聰明,知道不給人添亂。”
冥思一會兒,她道,“你們今夜也辛苦了,下去治療傷勢要緊,事后再行封賞。”
士兵面露羞慚之色。
未能完成主公所托,他們無言領賞啊。
姜芃姬將人打發下去,正要抬手揉著眉心,衛慈從帳后屏風走了出來。
“主公,慈懷疑那兩人極有可能是——”
姜芃姬道,“聶良的的繼承人……一條大肥魚。我倒是失算了,早知道應該派更多人去的。”
若是讓武藝超群的武將,例如秦恭,未必不能殺了聶清和聶洋。
衛慈道,“主公為何說這喪氣話?明知人數多了,容易暴露蹤跡,引得敵人警惕。”
姜芃姬托腮道,“盡管如此,的確是可惜。”
衛慈道,“慈更加在意一件事情,根據我軍士兵所言,敵人是臨時才有的警惕——”
姜芃姬思緒翻轉,腦中突兀想起了聶洋——
據說是身揣系統碎片之一的宿主。
倘若他也在隊伍,提前預知敵人行蹤也不是怪事。
她道,“罷了罷了,這事兒也夠聶良喝一壺了,不知他知曉后,會是如何且驚且怒?”
姜芃姬的目的就是送聶良早些歸西。
若能順手收割聶清,那是額外收獲,拿不下也沒事,她不用太過可惜。
衛慈輕嘆道,“怕是要大動肝火了。”
聶良死不死,衛慈不在意,他只在意前世就郁郁而終的兄長衛応。
奈何兄弟二人立場相左,有些事情注定無法兩全其美。
第二日,烈陽爬上頭頂,聶清等人順利與聶軍會師。
“少主這是遇襲了?”
衛応被聶良派出來接聶清,他遙遙望見聶清隊伍俱是殘兵,心下駭然。
因為車馬顛簸,聶清一宿沒怎么睡,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和疲倦。
他對著衛応道,“昨夜確有一波賊人趁機偷襲,不過阿洋夢魘驚醒,這才沒有全軍覆沒。”
衛応問道,“少主可否講具體一些?”
聶清便將昨夜的事情說了一遍,重提聶洋的功勞,為聶洋在衛応這里博個好印象。
衛応一聽便知道情況兇險,對聶洋高看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