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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4:孫文出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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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姬帳下兵馬分作兩路,一路隨她去了滄州湛江關,一路由符望帶領前往滸郡做好戰前準備。符望大軍還未抵達前線,后方便傳來一封加急密信,弄得他還以為發生啥大事兒了。

  捏碎竹筒,符望取出里面折疊整齊的信函,微微一甩將信紙打開,瞇著眼細瞧起來。

  一目十行看完,兩道劍眉皺得能夾死蒼蠅。

  “來人,速去將軍師請來,說有要事商議。”

  他有些蛋疼,說好他帶兵強攻楊濤呢?

  為嘛更改命令,還讓他防守為主,看機會進攻?

  要知道進攻和防守的體驗完全不一樣,符望一向以攻為守,極少被動防守。

  目前軍營輜重配置也是以進攻為主,防御能力比較薄弱,姜姬這個命令讓他很為難。盡管后勤輜重已經在路上了,但運送至前線需要一定時間,這期間出了什么事情,例如敵人驟然發動偷襲,那就蛋疼了。

  他連夜將眾人招到主帳商議,商議如何穩住形勢、順便替主公收拾臨陣變卦的爛攤子。

  等他們商議出結果,帳外的天幕已經徹底黑沉下來,似一灘攪不開的墨汁。

  正值盛夏時節,氣溫濕熱,營帳周圍多蚊蠅,吵得人睡不著。

  豐真回去打了一盆水擦汗水,仍是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干脆出來透透氣。

  散步沒多久就碰到了熟人。

  豐真左手捏著手帕擦汗,右手握著一只蒲扇扇風,對著楊思道,“靖容大半夜也睡不著?”

  楊思穿著單薄的寢衣,罩著輕紗外氅,微濕的長發披在肩頭,多半也是心火旺盛睡不著。

  余光瞥了一眼豐真,楊思平淡地道,“你不也是?”

  軍令更改的消息來得太突然,怕是沒幾個能安穩入睡。

  “真自小體虛畏熱,夏日格外難熬。”豐真道,“這些年在北方享福享多了,如今不太適應這天氣了。”

  豐真是漳州鞍山郡人士,按理說早習慣了,結果他比楊思還怕熱。

  二人都睡不著,大半夜也沒什么事情打發閑暇,干脆約了棋局,手談幾局。

  楊思一瞧豐真的棋路便知道對方此時的心境,心浮氣躁、滿腹心事,真不像是豐浪子。

  豐真一連輸了三局,無趣地擺手道,“不下了不下了,今日狀態不對。”

  楊思心下一轉,問他,“子實是擔心令郎安全?”

  按照原先的決定,符望這一路大軍才是主力進攻部隊,姜姬那一路以防守為主。

  占據著湛江關的天險,帳下兵馬皆為精銳,防守來犯敵人的難度相對較小,危險性也大大降低。如今指令一改,湛江關轉守為攻,危險系數直線飆升。豐儀那小子被分配到主公那一路,隨時有可能面臨性命危險。

  “這孩子自小聰慧懂事,還是頭一回離家這么遠,身邊也沒個親眷照料”

  豐真平日表現得瀟灑,對待兒子的態度也是徹底放養,心里卻掛念得緊。

  楊思啞然笑道,“外人都說豐浪子只顧著自己開心,對兒子不上心,如今一瞧不盡然。”

  豐真哼了一聲,嘆道,“為父者,大抵都是這種心情。”

  嘴上不說,心里記掛。

  楊思聽著豐真的感慨,不由得想起尚在襁褓的孩子,心頭也是思緒萬千。

  他與姜校尉的孩子于去年降生,那是個女嬰,小小軟軟的一團,四肢軟得好似沒骨頭。

  楊思第一次抱她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當那孩子溫順地朝他懷中拱了拱,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似乎要將某塊空缺的荒地填滿。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成了另一個生命的父親。

  豐真對孩子的掛念和擔心,楊思能理解。

  行軍條件艱苦,夏夜格外難熬,豐儀也是輾轉反側睡不著,干脆提劍在外練了起來。

  直練得手臂發漲,渾身大汗才罷休。

  許是太累了,他回了營帳倒頭就睡,居然一夜好夢。

  距離湛江關還有半日路程,姜姬帶領軍隊以正常速度行軍,孫文則在一隊人馬的護送下向湛江關疾馳而去。兩軍還未開戰便有風雨欲來的氣氛,肅穆而凝重。聶氏大軍已經逐批抵達前線,安營扎寨。站在湛江關城門向外望去,遠方盡頭全是連綿不斷的深紅旗幟,好似一片火燒云。

  旗幟上不僅有“聶”,還有聶氏族紋。

  中詔境內,普通百姓都認得這個字、這片圖案代表的意思。

  湛江關附近的百姓早已聞風而逃,舉家遷徙去往別的地方。

  待在戰場附近,誰知道會不會被兵痞砍了腦袋充做戰功?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亂世人命如草芥,死了連喊冤都是奢侈。

  孫文已經把姜姬親手寫的文書遞交上去,這是兩軍外交,于情于理,聶良都要親自召見。

  聶良正坐在帳內,下首坐著一干心腹。

  這些人在中詔境內頗負盛名,相較之下,聶良的摯友兼心腹衛,反而沒什么存在感。

  聶良瞧過文書內容,說道,“字是好字,可惜態度敷衍。”

  文書的內容是姜姬親手寫的,但內容卻是別人捉刀代筆的。

  “柳羲這時候派遣使者過來是何意?”

  “多半是跑來試探虛實吧。柳羲兵分兩路,壓力本就不小。南盛楊濤不足為懼,但他們對我軍知之甚少,貿然開戰,怕是沒多少把握。”一人回答道,“對了,這使者是誰?孫文?似乎沒聽過。”

  說這話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他覺得孫文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不止是他,帳內其他人也沒立刻想起來。

  沒辦法,誰讓孫文除了北疆之戰大出風頭,其他時候都在后方治理,存在感低得可怕。

  “孫文?等等難道是柳羲帳下的孫載道?”有一人想起來了,“這人怎么來了?”

  能將間諜事業發揮到那種程度,腳踏數條船還游刃有余的,世間罕有。

  將北疆玩弄股掌不是最騷的,最騷的是干了這么多事兒,孫文還能全身而退。

  自從北疆之戰,孫文便沉寂下來,外界猜測是姜姬忌憚孫文,明升暗降,將他雪藏了。

  未曾想姜姬會在這個時候重用孫文。

  聶良垂眸道,“試探虛實沒什么,重要的是……他要試探什么虛實。”

  試探聶營兵力?

  還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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