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眼中,勤政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在百官眼中,身體康健、腦子不抽、工作認真、壽命長久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女子孕育是旁人替代不了的活計,國家的繼承人必須由女帝親自去生。
你說生育的時候出個什么意外,難產啊、血崩啊、孩子憋死腹中母體也死了……
養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皇帝就這么沒了……
文武大臣該多蛋疼?
前世姜芃姬被那么多百官阻撓,最根本原因不是百官覺得女子為帝不好……畢竟坐在上頭那位煞神是從亂世中拼殺出來的,人家皇室怎么傳承,他們臣子哪里管得到那么多……他們之所以反對,那也是為了整個國家社稷安定考慮,頻繁換皇帝很傷啊!古代醫療技術又不夠高,很多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就會夭折,女帝生育不進位危險耗時,生育效率方面也是個缺陷。
以前不曾考慮,但問題都擺在眼前了,不考慮是不成的。
祁朝蘭認真想了想,黃嵩說的問題的確不好解決。
“那……”
她正要說,黃嵩打斷她的話,“她的脾性便是如此,只要她在一日,誰都拗不過她。”
甭管外人怎么說嗣女不好不好,姜芃姬會聽對方嗶嗶?
黃嵩也樂得看戲,若是真設立嗣女為繼承人,他是受益一方,沒道理反對。
祁朝蘭道,“日此,我們也該做好周全準備。”
她說的準備自然是將膝下女兒當做兒子教養,該有的教育一點兒都不能落下。
黃嵩點頭,倏地想起兩個兒子的考試結果。
他受了一下午的罪,如果這倆小子沒考上,他豈不是很丟人?
“下午金鱗書院入學考結果如何?”
祁朝蘭展顏笑道,“這金鱗書院遠比外界傳得還好,便是那些高門大戶的族學都比不上的。”
她原先還想厚著臉皮再求求父母,好歹讓孩子去族學上學,免得耽誤啟蒙,誰讓整個象陽縣找不到像樣的西席呢,偶然去了金鱗書院參觀一圈,她便動了心,非得將孩子送來。
兩個孩子也爭氣,學習的腦子比他們老子好,很容易就通過了入學考。
黃嵩驚詫,“這么好?”
士族都推崇族學,極少看得上外頭的私學,自家妻子卻對金鱗書院這座私學贊不絕口。
祁朝蘭細細道了里頭的區別。
族學好是好,但風氣也差,最重要的一點——族中一些落魄戶的孩子也能去上學。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落魄戶出來的孩子,身上總有些讓人厭惡的習性,有些不愛學習還喜歡拉幫結派欺負人。
不管是見識還是教養總比不過族中有講究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
因為這些那些原因,族學夫子極少會嚴厲要求學生,孩子身上的壞毛病自然無法快速糾正。
祁夫人剛知道金鱗書院的孩子是戰亡將士的遺孤,多少有些不情愿。
真正去看了之后,她才發現眼前所見和心中所想有著極大出入。
若是不追根究底,誰能知道學院那些個冰雪可愛又彬彬有禮的孩子,全都出身平民之家?
她不知道,金鱗書院如今實行的是全日制教學。
除了個別能走讀的“二代”有特權,大多孩子都是在校的,課程還多了一門語言禮儀。
做出這點改變,因為有人發現孩子在爭執中用“X你老母”這種不堪入耳的話去罵別人。
這詞匯又是哪里學來的呢?
自然是孩子回家暫居的時候從鄰居罵架中學來的。
雖是一樁小事,但對于那些個將金鱗書院當做心血的大儒而言,自然是惡心得如鯁在喉。
血統論根深蒂固的大儒以為是孩子血統作祟。
有個暴脾氣的當場發作,深深感覺金鱗書院不該招收平民出身的學生。
書院給予最好的教育,哪個夫子不是外頭有頭有臉的名士大儒?
這般雄厚資源,教導母豬,母豬也能作揖行禮了,教出來的學生竟然罵人“X你老母”?
無可救藥!
淵鏡先生卻覺得孩子血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身邊環境影響。
教好孩子,應該隔離有害的環境,努力給學生營造出適合學習的氛圍。
若非如此,孟母為何三遷?
淵鏡先生的戰斗力果然不是蓋的的,一人力壓所有反對聲音。
礙于淵鏡先生在教育界的大拿地位,那位大儒只能憋屈地忍下了。
一群人又緊急商議,最后干脆敲定規則——進入學院的孩子,半年(一個學期)回家住七天,父母每個月能過來探望孩子半天,以免感情生疏,家中若有特殊事情能臨時請假。
除此之外,學生必須長住學院!
如此過了一兩年,風氣果然比以前更好,孩子學習也認真,那些有些芥蒂的大儒才滿意了。
那些吹毛求疵的強迫癥大儒都能滿意,祁夫人自然也滿意。
“嗯,因此妾身便讓孩子去考試了,最后還拿了兩個名額。”
唯一讓祁朝蘭不舍的是書院的住校制度,父母一個月才能見孩子一面,搞得跟探監似的。
黃嵩笑道,“不愧是蘭兒生的孩子,果然有能耐。”
祁朝蘭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士族家庭一般都是富養女兒,雖然教學也嚴格,但內容有所偏向。
如果要權利培養女兒入仕,啟蒙這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夫妻倆為這事兒煩心,最后還是黃嵩想了個辦法,他把女兒丟給風玨了。
風玨:“……”
當他是夫子吶!
黃嵩不是蠢人,他知道程靖被送去淵鏡先生那邊,多半會被抓人丁。
風玨是丟給他老子風仁了,他還是那個脾性,絕對是閑人一個,沒事給他養養女兒唄。
倘若風玨知道他的心思,肯定會想捶死他。
奈何黃嵩是個演技能和姜芃姬比拼兩招的戲精,風玨又對他懷有隱隱的愧疚之心。
最后,他還是成了黃嵩家閨女的西席。
“父女都不省心。”
風玨長嘆一聲,教教孩子打發時間唄。
黃嵩的分析也不是沒道理,培養這兒女兒,日后照樣能在朝堂混得風生水起。
“別讓夫子失望。”
拍拍三歲丫頭的腦袋,她認真地點點頭。
出門的時候父母便三申五令,她又是乖巧的性格,風玨長得還不丑,自然能討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