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仿真紙——”
姜芃姬瞧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冷色,表面上卻很淡定。
“仿真紙是什么?”
衛慈愛不釋手地拿著那張紙,指尖摸到的質感讓他心中暗嘆——
這般卓越的造紙技藝,當真是人力可以達到的?
“普通的紙張罷了。”姜芃姬垂眸冷笑,勾起的弧度帶著譏誚之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衛慈不解其意,什么叫“越來越有趣了”?
姜芃姬這邊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她將那只黑色木盒放在桌案上,眸光帶著幾分凝重。
正要抬開,衛慈連忙出聲阻止。
“且不可啊,主公。此物來歷不明,若里面有什么陰損毒物——”
他右手抱著那團嚶嚶低吟的黑白肉團,左手阻攔姜芃姬“作死冒險”的行為。
姜芃姬道,“僅憑剛才來人的身手,真想對我不利,哪用得著在里頭做手腳?”
柳羲這具身體太弱雞了,若是以前的她,倒是有把握和來人清算清算。
衛慈拗不過姜芃姬,只能緊張地看著她的動作。
若有意外,雖是撲過去。
“打不開,這盒子的鎖有問題——”
姜芃姬試了一下,發現盒子上面加了鎖,鎖的造型十分奇特,怎么也找不到鎖眼。
“這鎖……似乎用了奇門機關術,主公這樣是開不了的。”衛慈湊近瞧了一眼,很快發現里面的門道,他主動請纓道,“主公不妨讓慈試一試,興許能將它打開——”
姜芃姬眉梢輕揚,主動讓開一點位子,方便衛慈開鎖。
衛慈將黑白肉團放在膝上,那團小東西嚶嚶兩聲,似乎很不情愿。
姜芃姬聽到動靜,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家伙也在看她,亮晶晶的眸子似一對炯炯有神的黑葡萄,干凈得能將人倒影映出來。她趁著衛慈專心開鎖的時候,偷偷伸手將肉團順了過來。
小家伙身上的毛剛長沒多久,似棉絮一般,摸著挺軟的。
姜芃姬忍不住從它的白色后頸摸到黑色肩帶,再滑到豐滿肉感的臀,手指捏了捏。
黑白肉團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還被人調戲了,它費勁兒地扭頭,呆呆地看著姜芃姬。
衛慈的手指很靈活,一邊開鎖一邊驚嘆。
“造出這鎖的人,必然是機關術大家。”
如果沒有過硬的機關造詣,這個鎖根本開不了,真不知道是誰造出來的。
衛慈折騰了快一炷香時間,姜芃姬的表情漸漸變得不耐煩。
這種情緒并非沖著衛慈——
“有心送人東西卻又設下刁難,真不知是好意還是惡意。”姜芃姬的口氣很不好,皺起的眉頭在眉心留下幾道褶痕,“子孝若是解著麻煩,不如拿個垂頭砸開它,免得多費心神。”
“主公這是急躁了?”衛慈笑聲醇厚,打不開就拿斧頭砸開,這般暴力的舉動,倒是一點兒沒變,他道,“能用上這般精妙的機關鎖,盒子里面的東西必然不凡,主公不妨耐心些。”
他抬手擦了擦額上的薄汗,費了半晌功夫,終于解開了。
只見他手指摁了什么,一聲清脆的咯嘣聲后,木盒蓋子自動彈開,露出廬山真面目。
“這、這不是——”
衛慈看清長條木盒中裝的東西,驚得差點兒咬到舌頭。
姜芃姬聞言抬頭,她將黑白肉團放在膝上,伸手拿出木盒里面靜靜躺著的東西。
這是一把刀。
刀身狹直,锃亮似白雪,上面覆蓋著淺淡的天然云紋,無端給人一種富貴銳利之氣。
這把刀的刀柄很長,兩端寬而中間稍窄,哪怕使用者用雙手持刀,也不會覺得逼仄。
刃身加刀柄,全長三尺三寸,長度比普通樣式的佩劍還要長一些。
“你認識這把刀?”姜芃姬可沒錯過衛慈的驚訝,他絕對見過而且很熟悉。
衛慈緩了緩心神,斟酌著如何開口,“這把刀——曾經是陛下的佩刀,陪同她南征北戰十余年,刀下飲血無數,甚至還用它斬殺不少叛臣敵將——自從慈跟隨陛下,這把刀就沒離開她身邊。再后來,陛下在長生十八歲生辰那日,將這把刀當做儲君的信物贈與長生——”
這是衛慈首次如此坦誠地談及“陛下”,還是當著姜芃姬的面。
“長生?果然——”姜芃姬想通了什么,面上露出淺笑,“怪不得你那么喜歡風瑾家的孩子。若是所料不錯,福壽也是我們以后的孩子?不過這個名字已經訂出去了,如今不能用了。”
衛慈面色羞赧,這不是重點好么!
“你說這把刀——以前也出現過?”
姜芃姬沒有乘勝追擊,反而轉移了話題,這讓衛慈長舒一口氣。
若是她繼續追問下去,衛慈覺得自己守不住這張嘴。
“嗯,不過陛下從未談及它的來歷,外人還以為是從敵人那邊收繳過來的,但慈覺得不是。”
前世的未解之謎,沒想到今生有機會見證“謎底”。
跟隨陛下的佩刀,既不是戰利品,更不是天降神物,僅僅是神秘人贈與的。
“自然不是——這把刀的材質,根本不是當下的冶煉技術能造出來的。”姜芃姬淡淡道,因為衛慈和她有著共同的秘密,所以她也不怕衛慈無法接受,更不怕自己的話嚇到他,“你知道么?這把刀——擱在我的前世,那也是極其稀罕的,唯有萬億人之上的人才能擁有。”
衛慈驚愕地微睜雙眸。
前后兩世,這是他頭一回聽到主公主動談及自己的過去。
“主公的……前世?”
“那是個很美好又很殘酷的世界。”
衛慈親身經歷過死亡和重生,所以他對光怪陸離之事的接受度也高。因為心中早有猜測,此時姜芃姬主動承認,他也不驚訝,反而很好奇是怎樣的世界,才能培育出姜芃姬這樣的人。
生來便應該站在巔峰、俯瞰眾生的人,任何一點點的委屈,對她而言都是折辱。
“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不提也罷。”姜芃姬毫不顧忌地道,“這張紙,這把刀,大有來頭。”
“有來頭?”
姜芃姬道,“紙張的原材料是植物纖維,不過這是最古老的造紙技藝,例如現在的宣紙和竹紙,所使用的材料都是最原始的。造出大量的紙張,必然要砍伐巨量植株。過度砍伐會破壞環境,令環境惡化,例如密林化作荒地。在我那個世界,法律禁止用植物造紙,因為污染過高,成本太大,不過人們生活總會用到紙質物品,這是外物無法替代的,故而有了仿真紙。”
換而言之,仿真紙是姜芃姬那個時代才有的產物,這個時代不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