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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2:戰北疆(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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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慛死死盯著桌案上的情報,好似要將它瞪出兩個窟窿。

  越看,心頭怒火越是高漲。

  他憤恨地咬緊后槽牙,雙目怒睜,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砰——

  只聽一聲巨響,桌案因拍擊而微顫,響亮的聲音直擊耳膜。

  乍然響起的聲音驚得人神魂歸體,不敢走神。

  呂徵正巧經過,聽到屋內的動靜,邁步踏入。

  他淡笑著問道,“不知發生了何事,竟讓主公如此動怒?”

  安慛見來人是呂徵,情緒收斂兩分,但面上仍有余怒殘留。

  他吭哧地喘著粗氣,抬手將情報遞給呂徵,面上寫滿了怒氣。

  “軍師看看——這楊濤……實在欺人太甚!”

  呂徵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面上卻沒什么變化。

  他抬手接過安慛遞來的竹簡,展開一瞧……

  “原來是這事。”呂徵一目十行看完竹簡上的內容,語氣中帶著幾分了然,他毫不意外里頭的內容,抬頭再看安慛,對方還在生氣呢,呂徵頗為好笑地問,“主公何必動怒呢,這事兒不值得您如此在意。”

  安慛噎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呂徵是這個反應。

  他能不動怒么?

  外賊堂而皇之地占領南盛國土,他不生氣,難道還要夾道歡迎楊濤不成?

  “軍師早就知道楊濤賊子的謀算?”

  呂徵面上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淡笑,他道,“早在偽帝逃離漳州,逃入南盛境內的時候,臣便料到這個局面了。東慶境內的諸侯大多成了氣候,楊濤與他們相爭,勝算不大,風險卻不小。楊濤也不能坐以待斃。相較之下,以偽帝為借口,插手南盛國土,這樣風險反而小些。既能避開諸侯相爭的局面,還能穩穩壯大勢力——”

  偽帝根本不是楊濤的對手,逃入南盛之后,日子一日比一日難過。

  如果楊濤只是沖著偽帝去的,偽帝墳頭的野草都一人高了,哪里還能上躥下跳?

  擺明了,人家只是拿偽帝當借口,故意染指南盛的國土。

  呂徵這么解釋,安慛聽了,心間憋著一股熊熊燃燒的火氣。

  這股火氣不可能沖著呂徵,它沖著楊濤。

  在安慛慣有的思維之中,南盛國土屬于南盛國人,外人染指南盛,侵占他們的國土,那就是侵略,楊濤所作所為和南蠻四部有何區別?國土落入外人手中,南盛國的子民,誰能忍下這口惡氣?

  思及此,安慛不禁生出一股由衷悲涼。

  為何楊濤這么膽大,因為南盛已經滅國了呀——

  若非南蠻四部讓南盛百姓國破家亡,區區楊濤,小小諸侯,如何能在南盛耀武揚威?

  呂徵見安慛沉默不語,多少猜到幾分。

  他嘆息一聲,說道,“主公,此事已成定局——可我們的心腹大患不是楊濤——”

  不管怎么說,楊濤也是血統純正的漢家男兒,南盛國土落入他手中總比被南蠻四部踐踏好。

  安慛打起精神,收斂內心的悲憤。

  呂徵說得對,他的心腹大患不是楊濤而是一直肆虐南盛國土的南蠻四部。

  安慛嘴上說道,“多謝軍師指點,不然的話,我還要鉆牛角尖……”

  呂徵謙遜推辭。

  他看得清楚,安慛嘴上說想通了,內心還是膈應楊濤的做法。

  “臣有一事要與主公相商——”

  安慛道,“軍師有什么事情盡管說來,我一定全力支持。”

  呂徵說,“臣欲派人與楊濤相商,聯盟合作。”

  這話一出口,安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軍師這話的意思是?”

  呂徵道,“楊濤底是外來的,看著成氣候,實則隱患重重。若是兩家聯手,倒能互補長短。”

  盡管呂徵已經想辦法幫助安慛謀劃,但安慛底子薄弱,僅靠他一人謀劃,發展太慢了。

  楊濤的優點明顯,缺點同樣明顯,安慛也是一樣。

  兩家聯手,說不定能互補長短。

  安慛幫助楊濤徹底融入南盛勢力,楊濤則幫助安慛進一步擴大勢力影響。

  安慛氣結,他問了句,“和誰聯手都行,為何一定要選楊濤?”

  這下輪到呂徵沉默以對了。

  他能說什么?

  說實話,反而傷了安慛的自尊心。

  安慛想和別人聯盟,人家還看不上他這點家底呢。

  反觀楊濤,勢力不大不小,還是外來戶,整體實力和安慛不相上下。

  若是和楊濤結盟,兩家話語權差不多,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過了一會兒,安慛冷靜下來,他溫聲安撫呂徵,“此事……就交由少音去辦吧……”

  呂徵可是他崛起報復南蠻四部的依仗,說什么都不能惹毛對方。

  如果結盟對他有好處,哪怕合作對象是楊濤,安慛也認了。

  “臣遵旨。”

  呂徵唇角勾起一抹惔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有一縷失望一閃而過。

  在呂徵的撮合下,楊濤與安慛勢力迅速結盟。

  當天下諸侯為了地盤利益,打得頭破血流,遠在北疆的姜芃姬也慢慢收割自己的戰果。

  她帶領大軍以濨水為界限,朝著北疆以北區域推進,占領數個馬場和部落。

  濨水一戰,直接打得北疆元氣大傷,聞風而逃。

  洪水規模太大,來得太突然,沿岸部落和馬場幾乎被廢了個干凈,北疆損失無數。

  時值炎熱天氣,兀力拔和九王子的尸首沒過幾日便開始腐爛發臭——

  “報——前方有數千牧民攔住了去路——”傳信兵急忙將消息傳到中軍主帳。

  “數千牧民?”姜芃姬擰眉,“他們想做什么?”

  她不嗜殺,打仗肯定是和北疆的正規軍打,普通牧民只要規規矩矩,她不會故意殺他們。

  擋在大軍前行路線上,想打架呢還是想打架呢?

  李赟跟著過來,他蹙眉道,“那些牧民是主動投靠主公的——”

  “主動投靠?”姜芃姬揚眉,“瞧你表情不虞,瞧著不像是好事——他們開什么條件了?”

  若真心投靠,李赟鐵定會將喜悅寫在臉上。

  這會兒卻蹙眉了,可見不只是投靠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

  李赟道,“牧民的部落首領提了個要求,他們愿意歸順,但我們要拿出兀力拔的尸首。”

  “兀力拔的尸首?整個部落前來投靠,當真沒有貓膩?”

  李赟說,“末將瞧著倒像是真的,每家每戶都是拖家帶口。”

  如果是耍詐,親眷老小肯定不會帶過來的。

  “他們要兀力拔的尸首做什么?”

  李赟道,“小部落的部落首領說,他希望能讓兀力拔早日回歸神的懷抱,身后事能體面些。”

  一直被敵軍吊著風干,瞧著太凄涼了。

  對他們來說,兀力拔是敵人,但對于北疆百姓而言,那是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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