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做白日夢不算本事,真有本事,你去找主公表明心意呀。
豐真嘖嘖搖頭,將醉倒的衛慈推到了一旁,繼續與其他人暢飲。
另一頭,婚房內的新人也是緊張得手心冒汗。
二人喝了合巹酒,半響不敢瞧對方一眼,好似多瞧一眼便會著火。
上官婉支吾著找話題,倏地想起姜芃姬說的“神秘大禮”。
李赟滿心滿眼都想著心上人,哪里有功夫好奇賓客送了的禮物?
“……婉、婉兒……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我們早早歇了吧?”
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費了。
“……好。”
聲如蚊吶,輕若鴻羽,落在李赟耳中卻是天籟,激動難耐地將人打橫抱起。
不消多時,燭火昏暗的婚房便響起了難耐的喘息。
第二日,新婦敬茶。
瞧著已經成家的兒子,謝謙內心也是感慨萬千。
姜芃姬貼心地給這對小夫妻放了婚假,讓他們膩歪著去。
上官婉心里還念念著姜芃姬口中的“神秘大禮”,李赟樂得配她一起拆禮物。
“這是蘭亭送的那份?”
上官婉瞧了眼面前四四方方的盒子,盒面有男子兩個巴掌大小。
“瞧上面的簽子,這應該就是主公說的禮物了,打開看看。”
李赟笑著將禮物拆開。
當掀開盒子,看到里頭的東西,兩個小新人頓時血色全無,上官婉更是驚得倒退半步。
盒子里面沒有放別的東西,只放了一個陶制的骨灰盒!
新婚送骨灰盒?
“這絕不是蘭亭做的!”上官婉回過神,斷然道,“昨日是誰收拾賀禮?”
定然有人把蘭亭哥哥的賀禮換了,想讓漢美與主公生出嫌隙。
李赟面上的喜悅略微收斂,他遲疑了一番,抬手將骨灰盒的蓋子打開,里面裝滿了白色的粉末。湊近聞了聞,果然是人的骨灰而不是顏色類似的粉末……到底是誰這么惡劣?
“漢美,這里有一張紙條……”
那紙條還是質量上佳的宣紙。
造紙作坊改良生產出來的紙張,大部分供應給程丞的書局,另一部分供應給縣府。
李赟被上官婉提醒,他抬手阻攔新婚妻子的動作,不讓她接觸晦氣的陌生骨灰。
他伸出兩指,夾出那張紙條,徐徐展開。
“這是蘭亭的字跡……”上官婉在縣府從事文書工作,對姜芃姬的字跡十分熟悉,她將字條上的話念了出來,“此乃是中詔妖孽骨灰,實則漢美殺母仇人。今日送上,恭賀新婚。”
上官婉怔了一下,她抬眼看了眼李赟。
年輕俊美的容顏滿是隱忍和克制,唯有眼眶微微泛紅。
“漢美?”
李赟如夢初醒,忙得將骨灰盒蓋上,抱著去尋謝謙。
謝謙還在正廳發愣,懷念著亡妻。
若非那個妖孽奪舍,興許今日,亡妻也能喝上新婦遞來的茶。
正傷感著,自家那個熊孩子火急火燎地抱著一壇骨灰盒跑來。
謝謙的臉色啊,根本不能瞧了。
這熊孩子,玩什么不好玩骨灰盒?
他想咒誰死呢?
未等謝謙發作,李赟抱著骨灰盒在他面前跪下。
“這是什么?”
謝謙感覺自己快要中風了,被自家熊孩子氣的。
“父親,主公說這是殺害兒子生母的仇人。”
“什么!”
謝謙一時沒反應過來,表情輾轉變化,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
驀地,謝謙想起那枚被姜芃姬借走“耍兩日”的陰陽玉佩,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希望這骨灰是那個妖孽的,但又有些懷疑真相。
這也不怪謝謙懷疑,不管擱誰身上,誰都要懷疑一番。
咬牙切齒近二十年的仇人,這么容易就狗帶了?
“漢美,將它收起來,為父想去問個清楚。若是真的……你母親在天之靈,當真能安息了。”
李赟重重點頭。
謝謙忙不迭去尋姜芃姬,對方似有準備,絲毫不意外他的到來。
“那妖孽……當真伏誅了?”
謝謙不敢置信,橫隔心頭多年的大仇,竟然輕輕松松就解決了。
姜芃姬道,“自然是真的,我和你說說那個妖孽的模樣特征,你便知道是真是假了。”
她記性很好,別說是見了數面的人,哪怕只看了一眼,她都能描述那人的外貌特征。
謝謙越聽越是激動,最后竟伏地大哭,不能自己。
姜芃姬等謝謙情緒平穩下來,略顯遲疑地道,“有一事,說來有些難以啟齒……”
謝謙紅著眼,咬牙道,“柳州牧盡管說,若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謝少和愿意為您赴湯蹈火。”
“不是什么大事,便是這塊玉佩,對我來說有些用處。不知您老愿不愿意割愛?”
之前說借兩天,結果厚顏借了大半個月,也虧得謝謙沒有找她索要。
謝謙還以為是什么大事。
這枚玉佩對謝謙來說便是尋找仇人位置的定位儀。
如今仇人已經被挫骨揚灰了,陰陽玉佩對他也沒別的作用。
姜芃姬向他要這枚沒什么用的玉佩,他當然不會不給。
“多謝,這東西對我來說有大用。”
至于是什么用處,姜芃姬也沒對謝謙透露分毫。
作為一個貼心的主公,姜芃姬給李赟夫婦放了大半個月的婚嫁。
直至崇州送來一封加急信件,她才將李赟和上官婉召回。
此時,衛慈已經返回上京,繼續監督州府的建造。
姜芃姬把留下的眾人全部召到政務廳,向他們宣布了一件事情。
“父親打算退居幕后,崇州與滸郡,全部由我接管。”
亓官讓聽到這話,輕搖羽扇的動作頓了一下。
自家主公的效率真是沒的說,但——
他環顧了一圈,不忍直視地挪高了羽扇,擋住了眼睛。
一眾武將表情有些迷茫,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其余文臣則紛紛露出天塌地陷的表情——夭壽啦!
會出人命的!
偌大一個丸州,他們已經覺得忙不過來了,好不容易一切上了正軌,主公地盤霍地擴大。
中堅人才極度缺乏!
特別是楊思,他覺得眼前一黑,險些靈魂出竅。
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其他地方的公務,回來想透個氣,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這個消息砸懵了。
“怎么……事情如此突然?”
姜芃姬道,“早做準備,有備無患。”
他們的對手是北疆,不做好了準備,遲早要陰溝翻船。
楊思略顯為難地道,“可是,崇州與滸郡……怕是不易插手。”
柳佘在崇州經營了四五年,在滸郡經營了十幾年。
他手底下的人未必肯買姜芃姬的賬。
“不易插手也要插手,誰敢反抗,尋了由頭除掉便是。”
姜芃姬目光帶著幾分兇狠。
敢帶頭反抗找麻煩的,除了當地的地頭蛇,不作第二人想。
誰找她晦氣,別怪她讓對方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