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萬兵馬,倒是不用擔心……”豐真擰著眉頭,沒有絲毫舒展的意思,“只是,夜襲伏擊必須挑選眼睛良好的強兵,不然跟派一堆瞎子去打仗有何分別?時間還是在夜色漆黑的后半夜,對兵卒眼睛的要求更高……很難保證他們后方沒有增援的兵力……”
別看姜芃姬動不動就帶數千兵馬跑去夜襲,事實上夜襲這樁事(情qíng)很少見,成功幾率也不大。
當然,一旦成功,戰果絕對豐碩。
遠古時代百姓生活困苦、營養不良,有時候連基本的食鹽都用不起,惹來各種疾病,更別營養均衡了。這般(情qíng)況下,以至于許多百姓都染上了夜盲癥,夜間行走宛若盲人。
這種(情qíng)形下,極少有將領會選擇夜襲。
不過縱觀史書,夜襲的例子還是有的,每一場都打得極為漂亮,最后載入史冊,名留青史。
只是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夜襲的規模都比較,人數從數百到數千不等。
至于昌壽王的部隊——
楊思垂眸,帶著幾分輕嘲,“派遣上萬兵馬夜襲伏擊,真是了不得。不妨大膽猜想。其一,臥龍郡守部下興許有人吃里扒外,與敵軍里應外合。否則的話,萬余兵馬,為何沒有驚動巡夜守軍?其二,敵軍的總兵力遠不止一萬那么簡單。從軍中挑選適合夜襲的兵卒,正常來不足一成,昌壽王干會在嘉門關放置十萬余兵力,守株待兔等著我們?這不可能。可若全軍盡為精兵,從中挑選目明之人,五人之中興許便有兩人符合。最壞的猜想,敵軍皆為精銳……”
豐真咋舌,道,“靖容的意思,潛伏在嘉門關附近的敵軍,人數在兩萬到兩萬五之間?”
“謬論而已,做不得數。”楊思笑笑,對著姜芃姬道,“信與不信,還是要看主公如何定奪。”
如果臥龍郡守殘部能提供更加詳盡的數據,楊思心里好歹能有個底。
問題是,人家都被打懵((逼逼)逼)了,兵荒馬亂也弄不到比較準確的數字,楊思的推測與現實(情qíng)況的出入也會越大。總而言之,前方敵軍伏兵的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是他們,他們不得不防。
若以為敵軍僅有萬人,己方有三萬兵馬便疏忽大意,不定就(陰陰)溝翻船了。
姜芃姬未發一語,只是習慣(性性)以十指相抵,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兒,她繼續詢問臥龍郡守殘部。
“你可以仔細回憶當夜發生的細節么?敵人是從什么地方進攻?領軍者可出現了?”
中年大漢努力翻找相關記憶,腦海中全是那夜的腥風血雨,面色流露出幾分痛苦之色。
雖將士已經看慣了生死,但誰也不能接受昔(日rì)同袍盡數倒在腳下,用(身shēn)體和(性性)命為他們掩護,開辟出一條求生之路。這個大漢回憶了一陣,勉強想起了那夜的細節。
“那一夜,的確有個極為勇猛的悍將,幾乎無人能擋,便是此人……砍下了郡守的頭顱……”大漢唇瓣哆嗦,忍了忍(情qíng)緒,他道,“記得沒錯,那些賊人是從右營位置殺過來的……”
完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些細節。
“經由這位先生提點,如今一想,興許真的有內應……”面色越發煞白,像是涂了一層厚厚的粉,“敵人出現突然是一回事,可我方兵那(日rì)的狀態也很不對勁,雖是后半夜,但一個一個顯得疲倦,平(日rì)里不以一敵多,至少一對一不落下風,那一夜卻是潰不成軍。”
再怎么奇襲,敵人也不能一瞬間就將萬余兵馬全部殺死。
從外圍戰火燃起到后來中軍被破,前后共有一刻鐘的時間,將士的反應速度卻格外地慢。
如今想來,其中定然有什么貓膩。
興許真的有內應,在將士伙食之中加了料?
想到這里,他猛地抬手從衣甲內掏出一卷干燥荷葉包裹的東西,瞧著軟綿綿的。
“這是那一天的晚膳,本想留到第二(日rì)早晨再吃,可有軍醫瞧一瞧,里面是不是有問題。”
行軍打仗不比其他,經常一頓做夠兩三天的量,將士們總是吃冷飯剩菜,有干糧就不錯了。
從夜襲那一(日rì)起,他已經餓了兩(日rì),這些食物他也沒吃過,全都剩著留給幼主蔡襄。
如今一想,蔡襄一路上大多時間都在睡覺,哪怕清醒過來,精神也有些懨懨的。
那時候只當蔡襄喪父,心(情qíng)悲痛,現在一想,他有些不寒而栗。
姜芃姬面色凝重,揮手讓隨軍郎中過來瞧一瞧。
隨軍郎中的醫術并不出眾,普通的外傷還是能處理的,藥理知識還算豐富。
哪怕現在的天氣還冷,但這些食物已經放了兩三天,略微有些餿了,隨軍郎中還真嗅不出。
沒辦法,他只能捻了一些放入口中,仔細分辨餿味之外的異常。
費了半響功夫,他面色凝重。
“回稟主公,里面摻雜了鎮靜安神、促眠定心的眠草,除此之外,還有洋金茄花的痕跡。”
洋金茄花?
姜芃姬蹙眉。
眼睛瞥見直播間屏幕也是疑惑此物是什么。
:查了查度娘,洋金茄花是曼陀羅的俗名。現代社會,這玩意兒也能做醫用。用曼陀羅制成的洋金花制劑用于手術麻醉。順口一句,有人推測武俠的蒙汗藥也是曼陀羅做的。如果用這個東西混入食物,還真能促眠,看樣子有內(奸jiān)是沒跑了。
至于眠草,直播間觀眾還真查不到。
事實上,他們也不可能查到。
眠草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特殊馬草,能促眠定神,飼馬的馬夫都會隨(身shēn)攜帶一些,這玩意兒用于安撫(春chūn)天季節,(欲yù)、、、火難消的馬兒,讓精力旺盛、(情qíng)緒躁動的馬匹安靜。
不過,眠草生效快、持續綿長,但藥(性性)卻不強烈,反而比較溫和,不易察覺。
“這么來,有內應在守軍飲食中下了藥,敵軍趁著藥效發作,兵卒疲倦,這才夜襲成功?”
那個大漢聽了,頓時痛哭流涕,哀痛一眾同袍死得冤枉。
姜芃姬卻沒什么感觸。
打仗從來不是中規中矩的事(情qíng),武將也不是沒有腦子的武夫。
戰場之上,他們一個比一個(陰陰)狠(奸jiān)詐。在姜芃姬看來,給敵軍伙食中下藥不算什么,要不是劇毒生效太快容易被發現,興許人家直接讓內應下猛藥殺人了。
只是,眠草這玩意兒,倒是讓她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