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撬不動的墻角,只有不用功的人。”姜芃姬從善如流地將豐真的話堵了回去,“扭頭想想整個丸州吧,地大人少,做什么事情都要親力親為,遲早要累死在案牘上……”
姜芃姬只差沒告訴豐真:還想要休沐、小姐姐、美酒佳肴,現在趕緊干活拉皮條啊!
哪怕她沒有說得明白,但以豐真的智商來講,他會不明白話語中的深層含義?
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他才更加悔不當初——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收到衛慈的書信就眼巴巴跑過來。
現在好了,一頭扎進加班的無底洞,忍受姜扒皮的剝削,一年到頭沒有正經的休沐。
對于一個浪子來說,沒有私人時間意味著沒有機會放蕩人生,沒有機會接觸各種小姐姐。
生無可戀。
“只是,這件事情也是要講究緣分啊,強求不來……”
豐真弱弱地為自己辯解兩句。
普通人才挖來也沒用,頂尖人才又不是長了腿的蘿卜,可以批發價購買,這要看緣分的。
再者說了,為了整個丸州集團內部的和諧,豐真總不能什么香的臭的都拉到自家吧?
豐真敢這么做,姜芃姬敢收下那些參差不齊的人才?
“唉,有時候也蠻羨慕那些跟腳好,家大業大的……至少不用為了人才費心費力。”姜芃姬瞧著有些凄涼冷清的街道,低聲抱怨,“許氏兄弟也就罷了,我竟然連伯高都比不上……”
其他方面,姜芃姬不會認慫,但在個人魅力層次,她便是路邊的無名野花,再怎么努力綻放,仍舊比不上牡丹、藥芍之類的花卉更加吸引蝴蝶和蜜蜂的青睞……這踏馬就很蛋疼了。
豐真落后姜芃姬兩步,聽了她的抱怨,不由得啞然淺笑。
“分明是主公自己任性藏拙,哪里是您不如旁人?”
豐真這話可不是安慰姜芃姬,他這話全是大實話。
姜芃姬目前的處境,還不是她自己作的。
要說跟腳出身,哪怕河間柳氏算不上頂尖士族高門,但也屬于第二階梯中流,攤上柳佘這么個給力的老父親,為下一代夯實了基礎,姜芃姬擁有的資源和優勢遠比她想象中還要豐厚。
只要姜芃姬愿意亮出柳佘的名頭,借助柳氏的能量,動用手邊的資源,還愁人才稀缺?
不說趕超許氏兄弟,但勝過黃嵩還是綽綽有余的。
現在這個時代,不就是拼爹拼祖宗么?
他家主公手里握著好幾張強有力的底牌,但她就是不肯亮出來,那能怎么辦啊?
不打出這些底牌,表明自己的底蘊,自然吸引不到足夠的目光,以至于天下士子對她的了解不多,士子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丁點施展拳腳、一展抱負的希望,哪個傻子會主動投靠?
說的通俗一些,她明明有資格拼爹拼祖宗,偏偏要白手起家,這不是找虐么。
他家主公不僅要自己找虐,還拉上手底下的員工一起找虐,這就十分虐心了。
不過,豐真這人看似不靠譜,實則眼明心亮,看什么東西都透徹無比。
他家主公不肯借助父親和宗族的力量,明擺著是想搞大事情。
出身士族卻想對士族開刀,你說這孩子熊不熊?
姜芃姬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皺眉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既然是我自己選的路,哪怕跪著我都要爬完它。我一個人很吃力,不是還有你們么?總之,現在缺人,你給我挖墻腳去!”
說了大半天,話題還是繞回遠點。
豐真表示——本寶寶體弱,沒有力氣揮舞鋤頭。
姜芃姬氣笑了,站定問他,“那你想怎么樣?”
豐真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來,皇城也有不少尋歡作樂、舒緩身心的地方。難得來一趟,若是不將人間景色閱覽一遍,豈不是白來了?真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去見識一下。”
姜芃姬呵呵一聲。
“一根閱盡千帆的帆船老桅桿,還想說去漲漲見識……這絕對是我聽過最冷的笑話。”
不讓去吧,豐真明顯一副“我已經有人選了,但是你不讓我去耍一耍,我就給你怠工”的架勢,看得姜芃姬后槽牙都癢了。要是讓他去吧,誰知道開了葷的豐真會不會就此流連忘返?
兩人在街上對峙,惹來不少百姓的注目。
不注目不成啊,誰讓這兩人太過矚目?
姜芃姬一身女裝,個頭卻壓了整條街的男人,周身氣場兩米八,頑童經過都戰戰兢兢。
豐真一身青色儒衫,瞧著是有那么點兒味道,偏偏一副腎虛不良的模樣,瞧著不正經。
這兩人在街上對峙,不知情的百姓可不好奇?
“主公,您就允了吧,時間地點都約好了,再不去,人才可就插了翅膀飛了。”
豐真一副滾刀肉的姿態,姜芃姬還能怎么辦?
“先斬后奏?出息了!成,那就一塊兒去吧,免得你將人哄過來,還要令挑時間見一面。”
豐真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看著主公窈窕高挑的背影,頓時又僵在原地。
“主公,你就這么一副打扮過去?”
以前不知道姜芃姬是女的,他還在戒除寒食散,兩人經常偷偷去喝酒,培養了革命的友情。
如今不一樣啊,主公你是女的,再去煙花柳巷,不合適吧?
姜芃姬答曰,“我要是不去,誰給你結賬?到時候你要是被人扣留在那里,別報我的名頭。”
豐真暗中摸了摸干癟的錢囊,嘖了一聲——
姜芃姬有錢之后,從沒在俸祿方面虧待過自己人,但架不住豐真能花,自然是月光族。
他其實想坑另一人買單來著。
豐真嘀咕,“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不僅他覺得怪怪的,接待的花娘也覺得這兩人很怪。
不像是男主人帶著小妾出來風流見識,誰家小妾氣場這么恐怖啊。
不像是男主人帶著老婆出來風流見識,誰家老婆逛青樓比丈夫還熟門熟路?
更像是……彪悍的老娘帶著沒開葷的熊兒子出來風流見識。
不過……
老練的花娘暗中瞥了一眼豐真,以她在風流場縱橫十數年的經驗來看,豐真絕對不是個雛兒,分明是個閱女無數的老臘腸。這么一個組合出現在這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