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柳佘與姜芃姬換上尋常百姓的衣衫,繞著象陽縣逛了一圈。
瞧著欣欣向榮的縣城,柳佘心生感慨,陛下的手段果然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父親累了么?要不要去茶寮歇一歇?”
姜芃姬帶著柳佘看了象陽縣,別看如今的象陽縣還不怎么繁榮,但從她的規劃來看,再過幾月這個縣城將會脫胎換骨,哪怕是曾經的上京城也無法比擬。
姜芃姬趁機和柳佘交流了不少治理心得,自個兒父親在治理一道有著很深的見解,近乎全知全能,她有不少疑惑的地方,對方都能一針見血點出來。
姜芃姬曾經是統攝軍團長,但軍團長和縣丞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治理方面,哪怕姜芃姬有著超越時代的見識,很多地方依舊需要虛心學習。
“好……等哪日為父卸任了,便來你的治地置辦個宅子,安心養老。”
姜芃姬道,“父親若是想要置辦房產,哪里需要自己出錢,兒子這里多得是地契。”
一文錢一張,要多少有多少。
第一批竣工的宅子分出了幾個給下屬,剩下來五十多戶都是她的。
第二批和第三批正預備開工,姜芃姬目前最不缺的就是房契和地契了。
柳佘啞然,“也幸好如今天下大亂,不然的話,準保有人彈劾你。”
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家閨女做了什么,她口中的地契,估計來路有些不正。
她就是縣丞,縣府一切內務她說了算。
她要一文錢強買收回的地契,誰能說個不字?
柳佘腳下踩著平齊的青磚,木屐發出富有節奏的噠噠聲,清脆又好聽。
“為父發現這里的百姓涵養不錯。”柳佘道,“街兩旁竟然沒有穢物。”
“隨地丟棄垃圾是要罰款的,每一次罰款將是之前的一倍。路兩旁就有垃圾桶,多走幾步路就能丟,要是自覺不差錢,隨便丟棄也行。只要家產豐厚足夠賠償縣府,我是不介意。”
縱使姜芃姬不頒布那樣的政令,百姓隨意丟棄垃圾或者吐痰的現象也減少了。整條道都是青磚鋪的,他們這輩子哪里見過那么平整干凈的路面?要是有了礙眼的穢物,瞧著多難受啊。
象陽縣城大部分地方都在不停施工,少部分區域已經整理干凈了。
在姜芃姬的鼓勵下,不少人家開了街邊小攤,倒是給縣城帶來了些許繁榮。
茶寮沒什么好茶,她點了兩碗大碗茶,顏色有些渾濁,氣味不算難聞。
“雖然是初次治理,但是你做得比為父好多了。”
大概,這就是阿敏說的天賦吧。
柳佘暗暗搖頭,他當年治理滸郡,幾年下來將自己弄得形銷骨立,滸郡勉強有了繁榮景象,如今的象陽縣不過才一月多,已經從地動的陰云走出來,來往百姓臉上也有了笑意。
他瞧了感觸頗深。
不知道是自己太菜,還是陛下太叼。
姜芃姬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柳佘明知道這話是逗他開心的,依舊忍不住有些得意。
他道,“那倒是,這是家學淵源。”
“父子”倆自戀了一通,變相將彼此都夸了一遍。
喝了茶,放下兩文錢,姜芃姬帶著柳佘去了燒窯的磚窯。
“父親,兒子帶你去看個東西。”
她令人把磚窯那片地圈起來,出入都需嚴格檢查。
按照姜芃姬的打算,青磚以后會成為象陽縣的“特產”,所以技術保護很重要。
憑著私印進入磚窯,越是靠近,周遭的溫度越是高熱。
如今還是炎熱夏日,不一會兒柳佘的腦門就冒汗了。
“看什么?”柳佘好奇。
得知姜芃姬來了,磚窯匠頭連忙出來迎接,她擺手示意不用多禮。
“前陣子讓你燒制的東西,如今怎樣了?”姜芃姬一邊走一邊詢問磚窯匠頭。
“燒了六批,大半成品都不甚理想,勉強才湊出了三副。”那個老人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小的依照主公的要求,將那些殘次品銷毀,殘留物由專人看管,絕對不會泄露半分秘密。”
“三副?比預料中好一些。”姜芃姬想了想,道,“拿出一副給老太爺瞧瞧。”
“好嘞,主公稍待。”
聽到這話,磚窯匠頭長長松了口氣,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幫主公做事,好處可不少,前段時間主公還十分大方得賞了他一張地契。
按照計劃,那應該是第二批竣工的宅子。
如今全家都眼巴巴等著第一批宅子竣工,第二批開始建造呢。
光憑第一批宅子的外貌,多少人羨慕他們家走了大運?
憑著多年燒陶的經驗得了主公青眼,如今一家子都過上了好日子。
磚窯匠頭小心翼翼地碰了一個長條匣子出來,然后小心展開。
直播間觀眾還以為是什么稀世珍寶,沒想到里面躺著一副玻璃茶具。
我愛你們:666,主播竟然真的搞出玻璃了!
老司機聯萌:的確是玻璃!雖然純度不是很高,但十分精致。按照的一貫套路,這東西可值錢了,關鍵成本低,一套玻璃能賣到十數萬貫。這個利潤,我就問你們怕不怕!
一貫等于一千錢,約等于一兩白銀。
十數萬貫是個什么概念?
搶銀行都沒那么霸道!
小天使:#托腮,我在好奇,主播想要用這個玻璃坑誰。
山楂條:肯定是坑人傻錢多的人唄,不是東慶的土豪就是北疆的傻叉。
玻璃這東西,如今的人自然沒見過,更別說這玻璃的確好看。
玲瓏剔透,漂亮極了。
“這東西……造價幾何?”
柳佘露出驚艷的目光,略有些癡迷,很快就恢復正常。
“很低。”姜芃姬沒有說具體數目,只是用大拇指倒著指了指后頭的磚窯,笑嘻嘻道,“燒磚的時候,順帶燒制的玩意兒。父親看著,您覺得它們應該價值多少?”
柳佘沉吟道,“無價之寶。你讓為父看這玩意兒,想送一套孝敬為父?”
“自然是這樣。不過象陽縣這里不是太窮了么,如今糧草都不足,不知父親能不能幫兒子一個忙?”姜芃姬笑嘻嘻著取出一枚比女子手心還嬌小數倍的圓潤小碗,兩指捏著,放在光線下十分漂亮,“兒子聽說北疆那邊,有錢的人很有錢,駿馬良駒、養牛成群,千金一擲不也皺眉頭。為了彰顯尊貴身份,喜歡搜集奇珍異寶,這些話是不是真的?”
柳佘聞音知雅意,原來是想讓他幫忙倒賣,問道,“的確如此,不過尋常物件也入不了他們的眼。這個么……倒是不用懷疑,必然會引起北疆貴人的追捧。蘭亭打算怎么定價?”
“十五萬貫如何?”
柳佘驚得險些把玻璃杯子摔了。
十五萬貫?
搶錢莊都沒有那么暴利!
閨女,你確定自己沒有多添了一個零?
“若是無法用金銀換取,也不介意用等價的駿馬良駒或者牛羊,皮草也行。”
姜芃姬神色如常地道,絲毫看不出剛才鯨魚大開口的人是她。
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人家獅子的嘴沒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