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小姑娘的身體素質很好,產后護理得當的話,應該能很快恢復,孩子的情況不好說。不過,孩子這樣都頑強地誕生降世,我想上天會垂簾這條小生命的。
那位退休的婦產科醫生發出這句話,整個直播間像是解開了禁言,發言慢慢多了起來。
:一整晚都在冒汗,不敢離開屏幕前半步。從來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這么痛苦……剛才哆哆嗦嗦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我錯了,不應該因為一點兒小事就兇她……
:我以后不黑主播了,你的確是可以上天的人物。
:看了一晚上直播,我也想了很久。魏靜嫻是個勇敢的小姑娘,我在她身上看到女性的偉大和韌性。我想到自己的女朋友,跟她年紀一樣大,前不久我倆忘了做措施,她懷孕了。原本覺得我們還年輕,孩子不著急,打算明天去打掉,現在……我想對她懺悔……
:新生命降世,的確令人感動欣喜,但是我更加關心的是能不能給直播打賞,然后主播去買救災物品……災難面前,眾志成城,能救一命是一命,哪怕隔著一個位面。
這條彈幕很快就被火速點贊,人工置頂。
姜芃姬自然也看到了,她一邊將孩子收拾干凈,裹上襁褓,免得著涼,一邊咬緊了唇。
:我盡量。
這條彈幕發出來,系統收到的打賞呈現爆發式增長。
之前的打賞都是給小孩兒祈福或者慶祝孩子降生的,后來的打賞幾乎都是給災民祈福的。
當然,也有觀眾嘲諷姜芃姬是想趁機撈一筆災難財,這條彈幕剛發出去,立馬被人懟了。
:踏馬腦殘是吧?勞資追這個直播間好幾年了,根本沒有聽過主播主動要求打賞或者其他東西,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心臟沒有底線?她要是這種人,我直播吃鍵盤。
:煞筆,電話打過去了,人肉接好!
:呵呵,平時那些妖艷賤貨的直播看多了吧,以為誰都見錢眼開,給錢就讓上?發生大地震了,死了那么多人,你踏馬說出這種沒人性的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姜芃姬原本還有些膈應,但看到那么多維護她的話,心中那點兒不適煙消云散。
就沖這點,她和系統徹底撕破臉皮,也值了!
風瑾和魏靜嫻頭一個孩子是個丫頭,臉蛋皺巴巴、紅彤彤的,形象比喻,看著像是一只脫了毛的猴子,但在此時此刻,姜芃姬卻覺得這個孩子有著傾城傾人之姿。
她將孩子遞給望眼欲穿的風瑾夫婦,“抱一抱吧,很漂亮的千金。”
“多謝。”風瑾蒼白著臉,孩子剛降世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緊張地都要窒息,如今切實抱著這個軟得好似沒有骨頭的生命,胸腔這處前所未有的柔軟,“這孩子,蘭亭取個名吧。”
魏靜嫻這會兒也稍稍緩過勁,有了些許力氣。
她看看丈夫,再看看姜芃姬,心中哪里還不知道?
“蘭亭,幫忙取一個吧。”
魏靜嫻露出一抹蒼白的笑,身上蓋著被,旁邊架著火堆,勉強驅散了周身的寒意,她清楚,若非姜芃姬沖進來將她抱出產房,她們母女倆已經被那根落下的房梁送到閻王爺那兒了。如今能安然無恙生下孩子,全靠眼前此人。
她不怕自己沒命,但一想到孩子會因此沒了降世的可能,便有鉆心之痛。
姜芃姬聽到夫妻倆的請求,怔了一下,“取名兒?”
如今這個時代,每家每戶有新生兒降世,父親要在門口等待頭一個路過的路人,為孩子求一個賤名,普通人有賤名好養活的說法,不過這是普通人家的習慣,世家貴族對此嗤之以鼻。
風瑾夫婦既然開了口,姜芃姬想了想,道,“懷瑜這個家庭也不適合給孩子取什么賤名,那我就給她取一個男孩兒氣的,壯實一些,叫做長生好了。愿她此生,安樂無憂,長生長壽。”
“長生?好,就這個名字。”
風瑾臉上終于多了一縷笑意,孩子似有所感,呷了呷嘴,側頭在他胸前蹭蹭。
說話間,天色已經徹底亮堂了。
活著的仆人沉默地打掃廢墟,他們僥幸活下來了,更多的則掩埋在廢墟之中,不見天日。
姜芃姬掀開布簾,走出簡易產房,腰部嚴重扭傷的產婆正哎呀呀地坐在一旁,指揮婢女煲老雞湯,里面加了不少對孕婦產后恢復有益的材料,對方看到她,連忙讓丫鬟端來銅盆,銅盆旁搭著布巾,里面裝著溫水。
“郎、郎君要不要洗個臉?奴讓府里的小丫頭找來老爺的衣裳,還未上過身的,您換一換,順便也洗一洗背上的傷口。若是擱置久了,這會兒天又熱,容易潰爛……”
產婆小心翼翼地瞧著姜芃姬,她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么可怕的秘密,昨晚夜太黑,地動發生得急促,她沒發現細節,如今天一亮,她待一旁細細思量,總覺得這位小郎君有些古怪。
畢竟是職業產婆,長著一雙老辣的眼睛,能發現姜芃姬身上的些許異常。
等姜芃姬從產房出來,她頓時一個靈光,驚醒了。
乖乖,要是那位郎君是女的?
怪不得,風家老爺半點兒也不介意柳郎君幫自個兒娘子接生!
姜芃姬見產婆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么。
她用布巾沾濕,擦拭臉龐,洗去一夜未眠的倦怠。
“我沒事,穿一件衣氅擋擋傷口就行。”姜芃姬應下,見產婆別扭的動作,略顯歉意地道,“昨兒個情勢緊急,將你推開,害得你扭傷了腰……還請這位阿婆見諒。”
產婆心寬地道,“腰傷算啥,小郎君可是救了奴一命,奴還沒謝謝您的救命之恩呢。”
姜芃姬神經放松下來,這才發現背上傳來一陣陣的疼。
她扯了扯嘴,傷口應該是昨晚救魏靜嫻的時候留下的。
也幸好她這具身體已經強得不像話,若是柳羲原本的身體,昨晚那根梁子砸下來,非得弄個內臟出血不可,嚴重一些,說不定背上的傷口都能看到森白的脊梁骨了。
如今只是破了口子,這對她來講只是小傷口。
不確定余震合適發生,姜芃姬讓仆從將坍塌的庫房扒拉出來,收拾出能用的木料,挑出一張張完整的野獸皮子和布料,將一匹匹布粗暴縫制在一起,搭上野獸皮子,搭建簡易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