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娜……這個名字根本不是東慶女子的,對方是異族?”
風瑾臉色變了變,心中隱隱閃現些許不詳的預感。
姜芃姬抬手指了指北方,笑得意味深長。
風瑾心神領會,但他并沒有為自己猜出對方身份而喜悅,反而臉色鐵青。
“賜婚的旨意已經下達,她可是四殿下鐵板釘釘的二嫂……巫馬君怎么敢……”
小叔子和嫂嫂有奸情,巫馬君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
姜芃姬輕蔑地翻了個白眼,“巫馬君這叫發揚祖宗遺傳下來的美德。再者說了,那個安伊娜嫁入皇室本就不安好心,她勾引巫馬君,巫馬君也有自己的計算,兩人可不滾做一堆了?”
依照巫馬君的野心,哪怕安伊娜不刻意勾引,他能守住自己的褲腰帶?
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風瑾踟躕不前,內心充滿掙扎,“這事情……”
姜芃姬低聲道了一句,“人家皇室丑聞,你上趕著擔心什么?令尊早致仕避難,靜待情勢變動,你還想上趕著給東慶賣命不成?就算你說安伊娜和巫馬君在外茍合,你又能拿出什么證據?北疆和東慶的聯姻已經是板上釘釘,中間生出任何阻礙,都會被鏟除干凈……”
他聽后,表情陰晴不定地變換,良久才長長嘆了一聲。
“罷了罷了,這事情說起來的確與瑾無關……”
巫馬君的野心,風瑾是十分清楚的。
他勾搭北疆公主安伊娜,目的為何,風瑾多少也能猜出來。
只是,這人空有野心沒有腦子沒有大局觀,這也是風瑾最瞧不起巫馬君的地方。
通過安伊娜接觸北疆皇庭,這樣做無異于是與虎謀皮,要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姜芃姬歪頭,看風瑾側顏,道,“這事情和你無關的,那我說一件和你有關的事情。”
風瑾心中一個咯噔,神色不變地問她。
“什么事情?”
姜芃姬道,“方才考評,有士子服用寒食散,當眾脫下所有衣裳……是的,你沒有聽錯,對方當著所有士子、我父親以及其他副考評官,脫光光了,還出言調戲淵鏡先生高徒衛子孝。”
風瑾聽得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圓。
“這、這……簡直荒誕!”
姜芃姬將這件事情當笑話說給風瑾,揶揄了一句,“你啊,該慶幸自己因為手臂傷勢沒去考評。不然的話,說不定被那個浪蕩子盯上的,可就是你風懷瑜的美貌了……”
風瑾:“……”
為何他覺得異常手癢,想要狠狠敲打眼前這個熊孩子?
姜芃姬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雙眸帶著輕松的笑意。
“算了,瞧你這么老實的份上,我還是不逗你了。”
風瑾表情僵硬,看著有些臭,姜芃姬臉上卻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
兩人一道穿過游廊,遠遠瞧著,似乎有說有笑。
快要離開花園的時候,姜芃姬發現一道異樣的注視,下意識收斂笑意,準確望向視線來源。
視線之中,僅有一片消失的衣角。
“瞧見熟人了?”風瑾問她。
“算是吧,不過對方對我防備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姜芃姬搖搖頭,衛慈喜歡避著她就避著,她倒要看看對方肚子里的秘密能保守幾日,“懷瑜,你對瑯琊郡有多少了解?”
風瑾收回視線,他循著姜芃姬的方向望去,沒看到什么人。
“瑯琊郡?瑾倒是忘了,你即將跟著淵鏡先生去瑯琊求學,有備無患,的確該做一做功課,好好了解瑯琊士族形勢。”風瑾笑了笑,還以為姜芃姬是擔心以后求學的事情,“瑯琊郡地處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個鐘靈毓秀的地方,孕育了不少杰出人才,乃是世家匯聚之處。”
姜芃姬點點頭,這些她都知道。
“我聽說,瑯琊郡士族林立,都不怎么好惹……”
河間郡盛產美女,瑯琊郡則是盛產才子英杰。
很多叫得出名號的大儒,基本來自瑯琊,兩者在東慶的分量截然不同。
風瑾安撫姜芃姬,“的確不好惹,但只要你安分一些,看在柳郡守的份上,也沒人會故意刁難你。更別說,你到時候進入瑯琊書院,淵鏡先生也會護著你的,你怕什么?”
只要身邊這個小伙伴別那么鬧騰,她絕對能在瑯琊郡過得很好。
姜芃姬又問道,“那么,你聽過瑯琊衛氏么?”
風瑾聽了,蹙了蹙眉頭,在腦海中翻找大半天。
“瑯琊衛氏?有點兒印象,瑾記得沒錯的話,瑯琊衛氏這一支是大夏朝開國不久,從汴州衛氏分出來的旁支。不過這一支人丁凋零,早就走了下坡路,一代不如一代了。”
汴州位于中詔,汴州衛氏在中詔也算得上一流世家,十分昌盛繁茂。
“那你知道瑯琊衛氏如今的情形么?”
姜芃姬追問。
“隱隱聽說,瑯琊衛氏這一支已經重回汴州衛氏,回歸本宗。說是回去,其實也是仰人鼻息,寄人籬下罷了。可若不這么做,說不定這日子要徹底落魄下去,淪為寒門庶族……”
考評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家世,占分比重很大,而寒門庶族只能是劣等。
若是回歸本宗,也算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好歹是一個祖宗。
別管日子如何,至少說出去還是赫赫有名的高門世族,而非寒門庶族。
姜芃姬蹙眉,道,“懷瑜的意思是,瑯琊衛氏已經搬離,舉族遷回中詔了?”
若是這樣,衛慈應該不是瑯琊衛氏的,只是姓氏巧合了?
“應該是的。”風瑾搖頭,可惜地道,“分出來的旁支,等閑情況是不可能回到本宗的。瑯琊衛氏如此選擇,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得不這么做……蘭亭怎么對這個有興趣?”
她搖頭,道,“沒什么,只是好奇問了一句罷了。”
兩人邊走邊說,回到席間,又看了一會兒歌舞。
姜芃姬看到不遠處有人當眾服用寒食散,表情帶著享受飄忽,她心中一怔,倏地想起了什么。
“懷瑜,你可知寒食散是什么時候在東慶興起的?”
風瑾露出一絲無奈,道,“蘭亭當真瞧得起瑾,可瑾也不是無所不知的,這事如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