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最初的班底,姜芃姬對此還比較在意,甚至親自出面掩護已經裝扮好的孟渾一行人。
謹慎起見,這幾人都是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柳府剛買下的家丁,籍貫來歷都有據可查。
不過,姜芃姬似乎想得有些多了,城門守衛根本不可能對柳氏的車駕多加盤查。
只有剛剛上任、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才會仔仔細細去檢查貴人們的車架。
要是碰上脾氣好的,興許能稱贊一句“恪守崗位”、“嚴明執法”,可要是碰上那些暴脾氣的,對普通百姓頗為不屑的士族,誰敢仔細檢查耽誤貴人時間,絕對會被狠狠教訓一頓。
所以城門守衛見到馬車上的柳氏族徽,紛紛端著諂媚的笑容,也沒有多加檢查便放行了。
這些守衛都是看守城門的老油條了,哪怕是河間郡最不起眼的寒門族徽,他們都認識,更別說柳氏目前的地位還算不錯,又有柳佘這個在朝的郡守,更加沒人敢去主動招惹。
他們予以方便,姜芃姬樂見其成,當然不會對此說什么。
姜芃姬沒有刻意拉攏或者刷好感,僅僅是以談家常的口吻,“我已經派人準備充足的衣裳米糧,足夠你們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些天追殺孟悢,想來也沒辦法挑剔生活質量如何。”
孟渾也沒有覺得自己之前的日子如何不堪,新主給予的照拂,也是他應該得到的。
只是,想起那幾個掩護他突圍逃離孟家軍追捕的兄弟,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些。
他們并不是當場死亡,完全是傷后得不到該有的照料,病情愈演愈烈,硬生生病死的。
他將弟兄從孟郡帶出來,卻連讓他們魂歸故土、落葉歸根都無法做到,只能草草掩埋荒野。
“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郎君能否應允?”
孟渾拱手作揖,態度十分認真。
姜芃姬挑眉,說道,“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只要你覺得有道理就行,無需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我也不是那種有諸多忌諱的人,不會因此怪罪你。你只管說來就行了。”
孟渾心中一暖,有些為難地道,“除了屬下帶出來的這些個兄弟,還有三人在山間躲藏。”
“傷勢很嚴重?”
孟渾道,“之前……有了郎君給予的物事,病情稍稍壓下去,只是身體還很虛,不宜行動。”
“既然如此,那等你們在農莊安定了,在去山上將他們接下來吧。深山野林多猛禽,三個傷員留在那里,太過危險,你也是不謹慎。”姜芃姬寥寥幾句話,卻直接說暖了孟渾的心。
孟渾一臉慚愧,他也不贊成,也執意打算留一個人下來照料傷員。
奈何幾個弟兄脾性執拗,說什么也不肯,這般赤誠感情,孟渾豈敢辜負?
唯有手刃仇敵,報仇雪恨,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復。
“多謝郎君體恤。”
姜芃姬沒什么表示,畢竟這些事情對她來講只是舉手之勞,對于孟渾來說卻是救人命的。
“農莊訓練的事宜,目前是交給孝輿照料,不過你去之后,這些事情就交到你手上。”
孟渾一聽,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忐忑不安。
雖然不知道那個孝輿是誰,然而先來后到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他一過去就讓對方卸下手上的事情……這……似乎有些不大好,孟渾雖然是一介武夫,但他也懂得人情世故。
姜芃姬看出他的不安,又說,“不用想太多,本來就是缺人,才將孝輿一人當做兩人用。”
孟渾:“……”
突然,有些可憐那個叫孝輿的怎么辦?
他知道自己被郎君壓榨勞動力了么?
驀地,孟渾腦海中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郎君鞭笞之下勤勤懇懇勞作的身影。
“如果知道你過去接手,他倒是比較高興,畢竟不是自己所擅長的,想要做好,需要耗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姜芃姬靠在憑幾上,孟渾和她一輛車,其余人則坐在另外租賃的車駕上,“而且,認真說起來,你們其實也是見過面的,不需要過于緊張,孝輿還算好相處。”
“見過面?”
孟渾問,努力思索相關記憶,卻怎么也找不到。
姜芃姬笑著道,“那天,那個臉上裹著白布,坐在江邊垂釣的人就是他了。”
這么一說,孟渾隱隱有些印象,那似乎是個年級并不大的少年?
好歹也算見過面,孟渾心中的緊張感漸漸單薄,心中忖度,他干嘛擔心一個毛頭小子?
不過,孟渾很快就會為自己這個想法懊悔了,人家的確是毛頭小子,然而他捏著財政大權,管著內務,徐軻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活質量,偏偏孟渾笨嘴拙舌,哪里是徐軻的對手?
不多時,農莊已經近在咫尺,孟渾心有感慨,沒想到第二次來這里,竟然會以這種身份。
他們到的時候,徐軻還在勤勤懇懇督促那些家丁,亦或者說是部曲訓練,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姜芃姬領著訓練了一遍,如今的面貌以及精神狀態都比起初好了不少。
聽到旁人說郎君過來了,徐軻連忙放下手中事宜,稍稍整理衣冠儀容。
只是,等他看到站在姜芃姬身后魁梧壯漢,徐軻臉上禮節性的笑容僵硬了。
這人……怎么會又來了?
“孝輿,過來認識一下。”姜芃姬對著徐軻笑道,“這位便是新聘來的總教頭,他姓孟。”
徐軻:“……”
這才過去多久,這倆怎么勾搭上的?
為什么他一點兒都不知道?
總有一種自己還在做夢的感覺。
內心疑惑彈幕刷屏,但徐軻表面上十分有禮地與孟渾互相見禮。
見徐軻行禮,孟渾下意識抱拳以對。
一文一武,一內一外,暫時算是有了一個比較完善的雛形,姜芃姬對此十分滿意。
“既然孟教頭來了,那么訓練的事情便交與教頭,具體事宜,軻等會兒再去找教頭詳談。”
不等姜芃姬開口,徐軻已經想要甩手了。
孟渾似乎也沒想到對方甩手這么干脆,一時間面色略有些訕訕。
姜芃姬沒好氣地對徐軻說,“孟教頭剛來,你迫不及待甩手,好似我之前多么虐待你似的。”
徐軻道,“各有專精,那并非是軻的長項,偶爾可以替用,時間一長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