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得近乎瘋狂的南歸雁,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撞擊,順著毛斯的身體和衣服,傳達到了林三酒的手上;她什么也看不見,可是連她也能感覺出來,次空間里裂開洞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怎么回事?
林三酒甩了甩頭,感覺頭腦里總算是又清楚起來了。
與清久留、人偶師之類的朋友比起來,確實,她與毛斯相識的時間還不長;他雖然上船已經好幾天了,可是如果沒人想起把一個普通人介紹給進化者認識的話,想想好像也是正常的。
盡管相識不久,毛斯卻已經幫了他們很大的忙;要不是在車站大廳里機緣巧合跟他搭上了話,林三酒和余淵恐怕識不破鳳晌午的偽裝,也就無法一路跟著她找到地下農場去了。
只不過潛伏農場的期間,他一直跟著大巫女等在船上,直到眾人停船下來拿單向通道時,他才跟著下了船,所以一時之間,還真叫林三酒差點忘了他的存在——就好像她在駕駛艙里時,一時沒想起來元向西,結果被那個活鬼給嚇了一跳。
“打開了!”毛斯突然叫了一聲,欣喜之意才剛剛冒了個頭,卻緊接著吃了一驚。“怎么回事——所有的力場亂流都在朝裂洞里涌過去——”
“你千萬別被吸進去了!”林三酒心中一緊,趕快牢牢拉住了他,探頭朝單向通道里掃了一眼。“當初我們在葷食天地里時,就見識過一次這樣的維度裂縫,甚至可以把樓房、山頭都抹平,吸進裂縫里去!”
剛才那一片深深淺淺、緩緩翻滾的黑淵,此時變成了急流一樣的黑河;盡管次空間里沒有光,外界的光投進去,卻也讓人看清楚了那一道道被高速吸去同一方向的無數暗流。
“你們兩個快退回來,”同樣經歷過維度裂縫的清久留,見狀趕緊叫了一聲。
“我現在還不能收回南歸雁,得靠它感覺一下……下一層空間似乎也是生物不能存在的地方。”毛斯也曉得厲害,示意林三酒先從單向通道的油漆記號前退開,自己腳下卻還沒有動。“沒有光線透出來,對不對?一般沒有光線的地方,也是不宜生物存活的地方。”
林三酒心里一沉。她雖然腳下退遠了些,目光卻一直緊緊盯在急速流過的無數暗流上;此時聽了這話,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著能看見余淵被吸走,還是期盼著看不見余淵的存在才好。
“我什么都沒看見,”大巫女搖了搖頭,說:“那團草,鬧鐘,你扔進去的道具……簡直像是融化了一樣。”
人偶師的臉上一絲神色也沒有,好像冰塊雕出來的一樣。“我也是。”
“會不會是還在深處,還沒出現?”皮娜這一句明顯是安慰人的話才一出口,立在單向通道前的真相之蠟,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氣——骨肉都融散了、化成一灘的蠟里,再也亮不起光了。
隨著蠟燭光一消失,天地之間的黑河也頓時泯沒了,就像有人啪地一下關上了窗。
長風,灰海,烏沉沉的天,礁巖與野草地……重新完整了,就像從未被打擾過一樣。
“這下可好,就算余淵還在里面,我們也看不見了。”元向西苦笑了一聲。
毛斯卻仍然站在油漆記號上,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的時候,神色十分嚴肅。
“蠟燭光雖然沒了,這件事卻還沒完。”他沉聲說,“南歸雁這種生物的習性,你們了解嗎?”
林三酒點了點頭,說:“我聽說過一次,可能有記得不清楚的部分……無論它被放在哪個空間里,它都會拼命在空間上鉆洞,尋找一條回家的路,是不是?”
“沒錯。”毛斯說著甩了甩手,沒忍住一咧嘴,好像吃痛了似的,說:“我們這個空間不是它的老家,次空間自然也不是。按理說,它在鉆開一個洞之后,應該穿過那個洞,繼續前往下一層空間才對……我正是想要借用它的這個習性,去感知下一層空間環境的。”
“然后呢?”連元向西都緊張了起來。
鳳歡顏仍是一臉又茫然、又迷惑的神色,目光在元向西和毛斯之間掃來掃去;她一會兒瞇眼看看林三酒、元向西或皮娜,好像要從他們臉上找什么東西似的,一會兒又愣愣盯著毛斯,仿佛毛斯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遠遠超出她詞匯量的天書。
林三酒在心里記下了一筆“要介紹二人認識”,隨即注意力就被毛斯給引了過去。
“剛才它正要穿過那個洞,繼續往下一層空間里去的時候,卻好像突然受了驚似的,沒有我的命令,自己就迅速游回來了,一頭鉆回了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里。”毛斯舉起一只酒袋模樣的小皮囊,說:“別擔心,我已經重新把南歸雁裝起來了,不會在這個空間里亂來的。但是讓我遲疑的是……”八壹中文網 “下一層空間里究竟是什么情況,才會讓南歸雁主動往不是家的方向退走?”清久留接上了他的話。
“對,”毛斯點了點頭。
不知是怒火還是急躁,令林三酒簡直想要笑了。
“你是說,我們好不容易才把那一個生物不能存活的次空間給打了個洞,可能讓余淵掉進去了,”她感覺自己渾身皮膚都在隱隱發熱,恨不得叫起來才好,“但是下一層空間卻更危險?”
“現在也不能肯定……”毛斯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剛要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卻猛然神色一震——他急急地朝單向通道所在方向一轉身,揚聲喝問道;“你們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什么?”皮娜茫然地說。
“有東西進去了!”毛斯說,“從打破的裂洞里,有東西鉆進剛才那個次空間里去了。”
沒有人問他“你怎么知道的”,大概是到了現在,人人都知道毛斯的戰力雖然不算頂高,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手段卻是無窮無盡的,他能隔空感知到另一個次空間的狀況,實在不奇怪。
“能主動鉆進去的,應該是生物吧?”元向西一怔,向他問道:“既然那生物進入了一個生物不能存活的空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林三酒只覺自己眼一花,在天地間驀然看見了一瞬間的重影——看見重影的顯然不只有她,因為元向西才說了一半的話就斷了,變成了:“怎么回事?”
“那是……”皮娜低低地叫了一聲,“是單向通道吧?”
剛才還絲毫讓人察覺不出來的單向通道,此刻它所形成的那一部分環境,正在猛然震顫——就好像有人從天地景物中剪開了一塊后,迅速把畫布位置挪來移去似的,一部分天空、礁巖和海面不斷地歪斜開來,露出了背后一模一樣的現實景物,形成了眾人眼中的重影。
“怎么回事?”清久留向毛斯揚聲問道,“為什么單向通道在不斷搖晃?”
“……那個東西正在沖擊著它,”毛斯瞇著眼睛,盯著眼前不斷搖晃的重影,說:“那東西從下一層空間里,鉆進了次空間,又從那個次空間里,找到了單向通道,想要進入我們的空間里……就像一個不會鉆洞,只能伺機而動的南歸雁一樣。”
那她只要把單向通道收起來就行了吧?
林三酒念頭才轉到這兒,毛斯卻已經一步邁過了油漆記號,頭也不回地喊道:“別擔心,我替你們抓住它!”
“等等——”
毛斯一揚手,手臂已經長長地伸向了前方;那一刻,林三酒急得簡直心臟都快撲出來了,正要沖上去將他拉回來,卻被大巫女一把按住了肩膀。
“沒關系,”清久留低聲說,“那生物堵在了單向通道另一頭,他不會跌進次空間里去了,毛斯判斷得很對。”
“他似乎抓住什么東西了,”一直沒出聲的人偶師,忽然嗓音涼涼地提醒了一句。
在林三酒抬起頭的那一刻,她其實什么也沒“看見”。
視野里仍然是不斷重影的天地,以及毛斯的背影;但是黑澤忌教給她的那一個感知方法,卻讓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正在沖撞擠壓著單向通道那一個小小的出入口,幾乎快要把空間維度都壓彎了——而且,那好像還是它的一點點。
在千頭萬緒接踵而來的片刻里,她壓根不知道鳳歡顏是什么時候走到自己身邊的。
那孩子膽子不大,平時更是不敢往大巫女和人偶師在的地方去,此刻卻靜靜站在眾人旁邊,伸手點了一點林三酒的肩膀。
“什么?”林三酒匆匆一回頭,注意力就又轉開了。
“……前面,你看前面,”鳳歡顏帶著木然的表情,輕輕叫了一句,“姐姐。”
林三酒忽然頓住了,慢慢地朝她扭過了頭。
“姐姐,是我,讓我過來,”鳳歡顏面無表情地說,“你讓它抓住我的那個……是什么東西?”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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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