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湯水仙沒聽清小倩說什么。
“沒事，還要繼續玩棋嗎？”小倩比比棋盤。
倆人都是高手，難分伯仲，下了一半的時候，湯水仙狀似無意的問。
“陳小倩，你們想要的那個單子，我讓我爸給你大哥。”
“行啊，給吧，我大哥本來就能做的很好，跟我大哥合作，你家也不虧。”
湯水仙抬頭，疑惑的看小倩，眼里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驚訝。
“喂，你之前不是說，你接近我，不是為了我爸呢？”
小倩聳肩，“本來就不是啊。”
“那你還同意！”湯水仙賭氣的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推，黑白分明的棋局瞬間被攪亂。
前世這個單之所以給了那個小公司，就是因為湯水仙跟父親對著干。
人家湯大業看中的本來是于明利和另外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湯水仙非得跟父親對著干，他看中哪家公司，她就不讓做哪家，湯大業為了哄女兒，這種事也依著她。
給于明利的確能做的更好一些，實力在那擺著。
她都拿小倩當朋友了，感覺小倩這樣說，她很失望。
“給我大哥，跟我看你順眼，有什么不一樣嗎？你就是不給我大哥，你一樣能坐我家跟我下棋，穿著我的睡衣躺我的小床，你給了，也是這個待遇，少女，你的世界觀太純粹了。”
“純粹？”
“嗯。”
治療神經性厭食癥的患者，有一項工作就是幫助重塑世界觀，糾正瘦為美的軀體形象障礙，小倩現在做的都是前期鋪墊的工作，但正式治療并沒有開始。
“我不否認，我接近你跟你父親有關系，如果沒有你父親這層關系，我應該怎樣認識你？至于你父親和我大哥的標，那是他們之間的事兒，他們成了，那是他們的事兒，跟我們沒關，他們不成，跟我們也沒關系。”
前世湯水仙不跟她老爸對著干，大哥這單本就應該能接到。
年輕人總是喜歡把什么事兒都看的非黑就是白，不是好就是壞，就好比她接近湯水仙，這是她的病人，她提前一些接觸本來就無可厚非，那如果接近的時候，還能幫大哥攔點生意，不是很好嗎？
“為什么，你可以把事情想的這樣的簡單。”湯水仙覺得小倩的想法跟自己太不一樣了，還在消化和吸收她的想法。
“當你能接受世界除了黑白還有灰，就活的舒暢了，飯能吃感情也能接受，你也成長了，如果你管理你父親的公司，總不能依照你的喜好來認命員工吧？”
“我不要管理公司。”
“水至清則無魚，你將來是一個企業家，不是慈善家，你不要把這些概念混淆了，無論你做什么，對自己有利，對自己身邊的人有利，那就是好的，我們所在的世界就是一個大大的太極球，我們每天都在平衡各種關系。”
湯水仙奇怪的看了小倩一眼，“你為什么篤定我將來會是個企業家？”
“因為你太在乎你父親了，等有天，在乎父親的你被殘酷的現實逼的突然成長了，一夜長大缺少了成長過程，你很痛苦，他也很痛苦，這是你的路。”
前世，湯水仙被小倩治療好后，她的父親突然被查出胃癌晚期，一個少女瞬間長大，接下復雜的家族生意，她差點崩潰的時候，就是小倩一路給她提供心理咨詢，撐著她過了那關。
湯水仙接手企業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小倩的工作室簽長單，給她全國各地的工廠一線員工買了eap，這項福利在國內企業當中都是比較少見的，一般外企比較多。
“陳小倩，為什么我覺得你話里有話？我是不可能接手我父親的公司的，他給你多少錢讓你說服我，我加倍，你別跟我說這個。”
小倩眨眼，“那我不跟你說這事兒，你不用加倍，你就答應我，以后你接手你爸單位后，你們企業的eap給我的工作室吧。”
“什么是eap？”
“員工幫助計劃，世界500強企業有90都有這個服務，通過我們這樣的心理方面專業人士給你們的員工，提供專業指導、培訓和咨詢，幫助員工及其家庭成員解決心理和行為問題，提高績效及改善組織氣氛和管理，我算算，我還有幾年才能成立工作室，你到時候差不多也該上臺了，你上臺第一件事就把單子給我吧...我給你打折，都是朋友嘛。”
湯水仙哭笑不得。
“我都說我不會接了，你還這樣，而且好奇怪，你跟我這樣說話，為什么我不討厭你？”
很少看到把這些利益擺在明面說的人，但是直說了，竟然比藏著掖著打虛偽旗號更容易讓人接受。
“誰說朋友之間就不能談合作了？我們中國人最講究一個緣，親緣地緣血緣，把握原則做大家都有利益的事兒，矯情什么？談錢俗，可是誰能不用這個俗物，只靠空氣活著？”
“原則是什么？”
“用唯物主義的思想形容這個原則，就叫底線，或是彼此的利益最大化，用唯心注意的思想來解釋，就是心，以真心換真心，你的朋友給你辦事兒，不見得能辦到最好，但陌生人給你辦事兒，或許還比不上你朋友，被坑都是有概率的，用這兒去判斷，然后選擇。”
小倩比比腦子。
“我不懂...”
“那我說的再直白點，你膈應你父親只賺錢不管你，可是你想過沒，他賺錢是為了誰你想想他做這件事的動機，或許就沒那么討厭他了，我說的再直白點，你怎么能一邊用你爸的錢，一邊嫌棄你爸的努力？”
“陳小倩，你是想跟我絕交嗎？”
“說實話總是要被討厭——水仙，敢不敢明天跟我打工，體驗生活去？想要獨立，那就徹底點，你要是能做到我說的自食其力，我就跟你爸說去，讓他一個月不工作只陪你。”
“此言當真？”
“倩總從不說大話，沒有把握的事兒我不做。”
小倩說話間，已經把被水仙弄亂的棋盤恢復了原狀，每一顆棋，竟然都是按著倆人剛剛下到一半的樣子擺放的。
“這個子兒，你放錯位置了。”湯水仙一眼就看出來了，小倩偷摸的改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