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齊王府魏王府韓王府,俱都在內城,離宮中路程頗近。
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太子妃等人就都齊聚椒房殿。
顧莞寧站在太子妃身側,唇角含笑,明人,氣定神閑,天生就有一股傲然于眾人的氣度。
“孫媳顧氏,見過皇祖父。”顧莞寧微笑行禮。
元祐帝舒展眉頭,笑著說道:“快些平身。你也有些日子沒進宮了吧!朕前幾日還和皇后說起你。”
顧莞寧笑著應道:“孫媳自然愿意時常進宮給皇祖父皇祖母請安,只是想著皇祖父忙于朝政,皇祖母要打理六宮瑣事,都十分忙碌。孫媳便無顏進宮來叨擾了。”
“不過是請安說話,有什么叨擾不叨擾的。”元祐帝不以為意地笑道:“朕這樣的年紀,最喜歡的就是兒孫繞膝天倫之樂。”
顧莞寧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皇祖父既是這么說了,以后孫媳就厚著臉皮時常進宮來請安了。”
王敏咬著嘴唇,看著元佑帝親切地和顧莞寧說話,儼然一個慈愛的長輩。
和剛才對她的敷衍客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日的主角明明是她。
可顧莞寧一來,就立刻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奪去了元佑帝所有的注意力。將她映襯得黯然無光。
王敏下意識地抬眼看了齊王世子一眼。
齊王世子神色未變,眼里的笑容卻悄然隱沒。
她的耳邊,忽然又響起了昨天夜里那一聲聲痛苦的“寧表妹”。一顆心,似被一雙手用力地擰著,連呼吸都變得凝滯費力。
王敏的目光,顧莞寧早有察覺。不過,她毫無探詢王敏心思的興致。在之后的宮宴上,她雖和王敏同坐一處,也一直未說過話。
相比起元佑帝的冷淡,王皇后對王敏卻是眷顧有加。
傳膳的宮女特意將兩道菜肴放到了王敏面前,然后笑道:“這兩道菜肴是皇后娘娘特意命御膳房為世子妃準備的。雖不是什么名貴罕見之物,卻是世子妃平日最喜歡吃的。”
這是明擺著為王敏撐腰長臉來了!
王敏心中感激不已,忙起身謝了恩:“皇祖母一番美意,孫媳感激不盡。”
坐在首席上座的王皇后隨口笑道:“行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這么謝來謝去戰戰兢兢的。顧氏是你堂嫂,以后你以她馬首是瞻,凡事多向她學一學。”
王敏柔順地應了聲是。
顧莞寧從容一笑:“孫媳既身為堂嫂,照顧提點弟妹也是應該的。”
這個顧莞寧,似乎從來都不懂謙虛這項美德。
王皇后嘴角微微抽了抽,忍住張口數落的沖動,和顏悅色地笑道:“你有這份心意就好。”
坐在王皇后身側的太子妃,看了看神色悠然的顧莞寧,又瞄了小心翼翼的王敏一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之情。
她別的地方比不上齊王妃,不過,比兒媳,她卻是勝過齊王妃良多。
兒子的眼光果然極好!
宮宴還沒結束,一個女官便神色匆匆地走到了王皇后身邊,低聲耳語數句。
王皇后眉頭動了一動,眼中驟然一絲怒氣。不過,卻隱忍按捺下來,略略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眾人不動聲色地看了過去。
可惜,王皇后已然恢復如常,繼續用膳。
顧莞寧在隔壁一席,也微微皺了皺眉,心里忽地閃過不太美妙的預感。
總覺得發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不出所料,宮宴一結束,王皇后便張口打發走了所有的嬪妃:“本宮有些乏了,要小憩片刻。你們都回寢宮吧!”
孫賢妃和竇淑妃也憋憋屈屈地走了。
一眾年輕嬪妃,自然更沒有湊熱鬧的資格。
剩下一堆兒媳和兩個孫媳。王皇后目光一掃,淡淡說道:“閔氏,顧氏,你們婆媳兩個留下,陪本宮說說話。”
齊王妃等人,立刻識趣地告退。
太子妃此時也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了。
別人都打發走,唯獨留下她和顧莞寧婆媳兩人。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和太子府有關?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都很靈驗。
王皇后懶得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閔氏,本宮剛才將所有人都打發走,是為了給太子留幾分顏面。”
“剛才有人來給本宮報信,說是一個姓鄭的舞姬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被查出來之后,口口聲聲說腹中是太子的骨肉。”
“此事關乎到天家血脈,本宮這才特意留下你,問上一問。你可知道太子何時臨幸過宮中的舞姬?”
太子妃:“……”
太子妃的臉先是泛紅,然后又變白,憤怒羞慚懊惱難堪兼而有之。
太子喜好美色不是什么新鮮傳聞。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子每次出去赴宴,都有美貌的歌姬舞姬“陪伴”。遇到特別可心順眼的,就會帶進府中,寵上一陣子,再拋到腦后。
太子妃從一開始的心痛如割,到現在已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好在太子對待子嗣頗為謹慎,每次臨幸過美人,都會讓人賜一碗避子湯。迄今為止,只有太子妃和兩位側妃生育過子嗣。太子府內宅那些美人,從無人懷過身孕。
沒想到,太子這一回竟然好色到了宮中的舞姬身上,還讓一個身份卑賤的舞姬懷了他的骨血……
顧莞寧也是一陣錯愕。
前世可從沒這個鄭舞姬!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竟忽然冒了一個懷了太子骨肉的女子來?
王皇后面無表情地瞥了太子妃一眼:“閔氏,你可知道這個鄭舞姬是怎么回事?”
堂堂太子,想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竟然將手伸到宮中的舞姬身上來了。實在是令人惱火。
太子妃滿腹委屈:“太子殿下在外尋歡作樂逢場作戲都是常事,兒媳不便過問,委實不清楚。還望母后明鑒。”
王皇后輕哼一聲:“此事本宮確實要查個清楚。”
王皇后一發怒,太子妃頓時噤若寒蟬。
一直默不出聲地顧莞寧終于張口打破沉默:“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皇祖母既是只留下了母妃孫媳,顯然是不欲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