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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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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也同樣降臨在京城。

  雪從大年三十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好像要把積攢了一冬天的雪都下完。

  京城外覆蓋厚厚的積雪,讓先前擔心旱災的所有人都松口氣,京城內的積雪則很快就被清除,尤其是皇城御街上半點雪也看不到。

  此時天色蒙蒙亮,御街上已經官員隨從們涌涌,都聚集在御廊吃早點,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三個官兵在御街疾馳而過,引得大家探望,但很快也就不在意了。

  “還是緝拿薛青秦梅的急報,昨天就說要到了。”一個官員說道,伸手去拿一個攤位前的蒸羊羔,有人先一步拿起遞給他。

  “不知道這次有什么進展?”張蓮塘說道,一面指著那官員身前,“曲大人,那碗鵪子羹遞給我。”

  那官員笑著依言拿起給他,先前張蓮塘遞他的就不用道謝了,都是舉手之勞.

  “估計沒什么進展。”他隨口答道。

  旁邊有人端著茶湯,搖頭道:“不一定,據說是消息確鑿在長安府了,長安府現在嚴的蒼蠅蚊子都進出不得...”

  “哪一次不是說確鑿。”旁邊的人搖頭。

  張蓮塘吃著鵪子羹聽著大家說笑。

  急報送進了皇宮,宋嬰的早膳被打斷,一個太監拿著急報念,殿內還有跟隨急報一起進來的宋元陳盛王烈陽閭閻侍立。

  “就是說她并沒有在長安府。”宋嬰道。

  宋元道:“殿下,只是說沒有發現她,并不能就說她沒有在,獵犬的確是一路引向長安府的。”

  宋嬰道:“孤的意思,既然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要驚擾了長安府民眾。”

  宋元皺眉要說什么,陳盛先開口道:“殿下是說李光遠的彈劾長安府官兵擾民吧,臣已經責令長安府袁定一行事有度。”

  “非常時期,怎么叫擾民呢?”宋元不悅道。

  宋嬰道:“非常時期也是因為非常之人,與其他人無關。”

  陳盛施禮道殿下圣明,宋元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殿下,廢除蝙蝠令的圣旨已經送出去了。”他說道,雖然嚴格意義上不能叫圣旨,因為宋嬰還沒有登基,只是事態緊急以儲君身份寫了旨意,蓋著傳國玉璽,功效等同,“官兵們不會被蠱惑鬧亂。”

  宋嬰道:“如果僅僅是因為一個令牌就鬧亂,那官兵不要也罷,這些都是小事,今冬終于下雪,南北旱情緩解,另外孤要再拜見四大師。”

  國計民生君王之道才是大事。

  王烈陽陳盛等人明白她的意思,再次俯身道圣明。

  “還有,殿下,西涼索盛玄請拜別殿下回國。”王烈陽又道。

  宋嬰點頭道:“王相爺安排吧。”

  王烈陽應聲是,太監在一旁提醒道上朝的時辰要到了,幾人便退了出去,宮女們捧著禮服進來伺候更衣。

  殿內安靜唯有衣衫配飾響動。

  “小姐,她這樣躲著沒有人能抓到她,還是我去一趟。”季重說道,人也走出來。

  宮女內侍們已經對他的突然出現好不驚訝了,各自忙碌如同沒有看到。

  宋嬰淡淡道:“不用理會,孤還是那句話,她要如何孤便讓她如何,她要躲孤就讓她躲。”

可是這個薛青  “她做的事孤的確很意外,但孤可以理解她憤怒,也可以原諒她的荒唐。”

  宋嬰伸手撫了撫冠冕。

  “如果她還是個聰明人的話,就躲一輩子吧。”

  “薛青始終沒有跟我們的人有聯系。”

  宮殿的甬路上幾個官員擁簇著王烈陽低聲道。

  “沒有聯系就不用理會她了。”王烈陽道,“聯系我們,我們難道還能護著她不交給帝姬殿下嗎?”搖頭,“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我可不能做。”

  做事要有理嘛,官員們笑著點頭。

  “現在最要緊的是,殿下又要見四大師了,這一次不管四大師給不給手書,宋元陳盛都肯定要跪求帝姬登基了。”王烈陽道,“我們得斟酌一下,我們跪不跪,什么時候跪,怎么求。”

  內沒有手書,外有身份謠言未明,這樣的帝姬登基為帝怎么勸怎么認怎么登都是很值得斟酌的,也是關系觸手可得的利益。

  那個薛青,目前來說沒有更大的利益了,不需要理會。

  “當然。”王烈陽又微微一頓,“薛青要是死了,我們還是要理會的。”

  對于一個死人那就有很多說法可理論了,官員們便都笑起來紛紛應聲是。

  晨鐘敲響,宮門大開,百官們迎著建興四年正月十七的晨光走進大殿,這應該是建興年號的最后一年,寶璋帝姬登基必然要改元。

  張蓮塘忙完公務又與幾個同僚在街上小酌幾杯回到知知堂已經暮色。

  楚明輝在內踱步,看到他進來忙迎上。

  “怎么才回來。”他抱怨。

  張蓮塘一面解斗篷一面問什么事。

  “長安送來的。”楚明輝拿出一冊子,厚厚的還被油紙包裹,封口有知字紅泥印章。

  竟然是只有他能看的消息?張蓮塘解了一半的斗篷停下伸手接過,拆出其內薄薄的一張信紙看完才松口氣。

  “我猜到就是這個...”他說道。

  楚明輝將一個手爐遞過來,道:“是什么?”詢問但并沒有要信看。

  張蓮塘將信紙扔進手爐里,道:“樂亭說,她,去過長安府。”

  “什么時候?”

  “見到她了嗎?”

  “說了什么?”

  “她怎么樣?”

  室內因為人多變的昏昏,低低的聲音迫切雜亂的詢問。

  張蓮塘看著這一張張激動的面容,搖頭道:“樂亭說,沒有見到人,也沒有留下話,她只是在他家門外出現過,大概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張雙桐嗤聲甩袖子:“真是小氣。”

  張蓮塘沒有理會他,道:“長安府查的非常嚴,官兵也增加了很多,也有不少沖突,知知堂也被推倒了。”

  室內響起一陣嘈雜憤怒咒罵。

  張蓮塘擺手示意:“總之,大家小心行事,房子被推倒沒有關系,不要讓我們的人也被推倒。”

  “那她有沒有看到我們做的這些事?”有人問道。

  直到現在薛青依舊沒有回應。

  張蓮塘道:“我認為正因為看到了她才會去長安府看看,然后做個決定。”

  “什么決定?”大家問道。

  張蓮塘道:“不知道。”

  張雙桐再次噓聲。

  “不管她做什么決定,會告訴我們的。”張蓮塘道,“我想,不會等太久。”

  馬蹄如雷在大雪覆蓋的大地上奔馳,沉重的甲衣器械并沒有減緩行進的速度。

  “大人,我們出營太久了。”一個兵衛追上一個將官道,“但是并沒有看到黑甲衛的行蹤。”

  將官看向前方一道起伏的山梁,道:“他們是往這邊來了,逃的這么快,肯定是護著逆賊薛青,我們人數眾多,不要放過他們。”

他們人數眾多是不假,但萬一這逃走的十幾個黑甲衛是誘餌呢,前方設伏  但將有令不得不從,最近上頭催促的越發急切,懲罰和功賞也越來越重....

  于是眾人再次催馬疾馳,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方斥候發來訊號。

  “真的是黑甲衛!”將官大喜,看清訊號的含義,又微微皺眉,“人數比預料的要多一些!”

但再多也沒他們多,都是當兵的,誰怕誰,將官沒有遲疑,率領一眾人疾馳,越過山梁,就看到前方一馬平川的大路上密密麻麻的人  不是站著,而是躺著。

  只有一個站著的。

  這是什么陣仗?官兵們愕然,那站著的人已經擺手示意,且急急的迎來。

  是斥候。

  “大人,黑甲衛。”他顧不得施禮,急促說道,伸手指向身后。

  地上躺著的人的確是黑甲衛,官兵們此時也都看清了,一眼掃去五十多人人數還真是不少,鎧甲散落,兵器橫七豎八,鮮血染紅了白雪....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不用近前查看就知道這些人沒有活口。

  “虎子。”將官看著斥候,神情不可置信,“這是你一個人干的?”

  斥候苦笑道:“大人,虎子做夢也干不來這個。”

  那倒是,將官回過神,別說一個斥候了,就是他們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做到,那這是,哪一家兄弟們先下手了?

  “最近這邊沒有別的兵啊?”將官皺眉道,“新調來的?”

  那邊前去查看的兵丁們響起喊聲。

  “大人,看這里。”

  將官疾步過去,在這群黑甲衛尸首中間的雪地上,乍一看斑斑血跡原來是寫出一行字。

  寶璋帝姬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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