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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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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青來這里時日尚短......來的時日久她也不認得人,此薛青已經非彼薛青。

  這個年輕人大約十六七歲年紀,穿著常見的青布長衫,五官清秀,眼角一點黑痣,讓人不由多看他的眼,也因此可以看到眼中的笑意,顯得很是平易近人。

  薛青沒什么慌張,她的球踢得是不錯,她亦是笑了笑點頭算是回禮。

  那邊的孩童們已經撿起球亂哄哄的你追我趕的玩起來。

  薛青越過向內走去,那年輕人從夾道上也走到了這邊的甬路上。

  “你蹴鞠玩的不錯?”他在后說道。

  這是問句,薛青回頭看了眼,那年輕人神態和氣。

  “還行吧。”她答道。

  畢竟適才她那一腳不是初學者能踢出的,說不好有些虛假,但要說多好......蹴鞠跟足球到底不一樣,她也不敢夸大。

  那年輕人笑了。

  “這回答妙。”他說道,“進可攻退可守,周全。”

  被他看穿了心思,薛青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邁步。

  那年輕人也沒有再說話,只在后慢悠悠的走著。

  走了沒多遠,就見一個面生的丫頭東張西望的走來,看到薛青眼睛一亮。

  “薛少爺。”她招手說道,“你娘找暖暖呢。”

  薛青哦了聲。

  “什么事?”她問道。

  那丫頭似乎很忙,帶著幾分不耐煩。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搬衣服吧,暖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說道,不待再問就擺擺手,“在你家后面的宋嫂子那里,讓我捎個話,我先走了。”

  說罷扭扭的走開了。

  薛青哦了聲,向前走了幾步,已經到了家門口附近。

  門口沒有看到蹲著玩抓羊拐的暖暖,小丫頭貪玩,家里也沒事做,估計跑去找別的小丫頭玩去了。

  宋嫂子家她倒是知道,就在后邊沒多遠,走不了幾步......做為兒子去幫一下忙理所當然,就算幫不了,去和薛母說一聲也好。

  薛青沒有疾步過去,反而就近坐到了路邊亂堆放的爛木頭上。

  有兩個小子踢打踢打的說笑著走來。

  這是住在這里的人,前些天還來看過薛青,算不上關系多好,同樣是來投奔郭家的人,薛青能被郭老爺看上當女婿實在令人羨慕,所以,薛青被打了之后他們的幸災樂禍在探病時都掩藏不起來。

  “板凳,拾麥。”薛青喊道。

  說笑的兩人看過來,見是薛青,便擠眉弄眼的走過來。

  “青子你好了?”他們似笑非笑問道。

  薛青抬袖子掩嘴咳嗽一聲。

  “好多了。”她說道,“適才送楊大夫多走了幾步,又不行了。”

  “你不行可不行啊。”板凳嘿嘿笑道,自然別有意味。

  十三歲的孩子薛青當然聽不懂。

  “我娘在宋嫂子家,叫人幫忙去搬衣服筐,我實在沒力氣去了,但不去又怕我娘擔心..”她說道,“你們能不能幫我去一趟。”

  板凳拾麥便嘰嘰咯咯的笑了。

  “薛青你好大臉…”

  “真成了少爺姑爺了…”

  他們毫不客氣的嘲弄,但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眼前出現一把大錢。

  薛青將手掌向前遞了遞。

  “總不好白勞煩二位哥哥。”她說道,“也不想讓家母擔憂,還望哥哥替我周全。”

  雖然只有三四個大錢,但對于板凳拾麥二人來說已經是不少了。

  這薛青雖然住在這里,但可是很有錢的,郭大老爺供著他們母子吃喝,前些天病了又好多人來送禮。

  不要白不要,反正就是傳句話的事,就算幫忙搬筐衣服也沒什么。

  “好說好說。”他們說道,搶著抓過錢,又你推我搡的爭奪平分了,眉開眼笑的往宋嫂子家去了。

  薛青安靜的坐在木頭樁子上,聽得身后腳步聲,她轉頭看去,見那位年輕人竟然還沒走。

  “你就是薛青啊。”他笑吟吟的說道。

  薛青知道自己名聲很大,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踢球進門沒力氣可做不到。”年輕人似笑非笑說道。

  他這是在質疑自己裝沒力氣,薛青依舊不以為意。

  “所以用光了力氣了。”她說道。

  年輕人笑了,暗思家人說這薛青因為是獨子被薛母寵溺的好吃懶做,不懂進退規矩,現在看來不懂進退且存疑,好吃懶做倒是,明明有力氣,卻不肯去幫母親做活,拿出錢來指派別人,這是已經把自己當大爺了嗎?

  他覺得這孩子踢球利索,忍不住跟著走了幾步,原來是薛青啊,真是無聊無趣。

  他轉身要走,卻聽的前方女子尖叫喧鬧起來。

  這是怎么了?他微微訝異,下意識的看向薛青。

  薛青坐在木頭上,神情平靜。

  ……..

  郭家治家嚴格,更不許有男盜女娼的事存在。

  雖然事情發生在雜居這邊,但也關系著郭家的顏面,吳管家神情陰沉看門外聚集的探頭探腦的人們,再看著院子里跪在地上的三人。

  那丫頭頭發還濕著,低著頭嚶嚶的哭。

  兩個小子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這春天來了,貓兒狗兒是畜生不安分也就罷了,你們跟著湊什么熱鬧?”他冷冷說道,“也成了畜生嗎?偷看女子洗澡,你們可真有出息。”

  板凳拾麥頓時叩頭連聲喊冤枉。

  “吳大爺,我們真沒看。”

  “我們不知道這里有人洗澡。”

  他們委屈的喊道。

  “我們只是來找薛娘子的。”

  “不信問薛青。”

  薛娘子?怎么跟薛家母子有關系?吳管家眉頭一跳,下意識的看向門口,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往這里張望的薛青。

  此時所有的視線也都看向薛青。

  “是啊,我娘說去收衣服了,許久沒回來,我托付兩位哥哥幫我來宋嫂子家看看。”薛青說道,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我沒有讓他們偷看人洗澡啊。”

  人群里響起笑聲。

  是啊,找人和偷看洗澡可是兩回事。

  “你們有沒有偷看?”吳管事凝眉喝道。

  這個,明知道有個大姑娘在里面洗澡,不看一看,豈不是不算個男人?兩個小子神色慌張。

  “我們不知道啊。”他們叩頭委屈的說道,“我們以為是宋嫂子和薛娘子在屋子里說話呢,誰想到是她在洗澡啊。”

  說著二人看這女子,事發突然,直到這時才看清是誰。

  “咦,這不是二老爺家的文竹嗎?怎么跑宋嫂子這里洗澡啊。”他們喊道。

  是啊,家里的丫頭都有自己住的地方,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吳管事看著這丫頭,神情越發的冷峭。

  “我跟宋嫂子一向交好,我我那邊別的姐姐占著用呢,我才來的。”文竹丫頭捂著臉大哭。

  這也說得過去,家里丫頭們多,吳管事吐口氣。

  “真是品德敗壞!”他喝道,“給我帶下去。”

  板凳拾麥大呼小叫求饒被扯了下去,文竹丫頭作為受害者倒不用被罰,只是丟了臉面,捂著臉哭著跑了。

  看熱鬧的人們被吳管事喝罵警告幾句做鳥獸散。

  薛青扶著聽到熱鬧跑回來的暖暖站在原地。

  吳管事看他一眼,神情復雜,似乎要說什么又咽回去。

  “薛少爺大好了。”他問候道。

  薛青對他道謝,也認得他是吳管事,病著這幾日他作為郭大老爺的代表來的最多。

  “我娘和吳管事說了沒?不知什么時候方便見郭伯父。”他問道。

  吳管事顯然已經知道了,聞言笑了笑。

  “大老爺出門去了,尚且不知何時回來,到時候我會稟告。”他說道。

  薛青再次對他道謝,吳管事這才走開了,他正要扶著暖暖回去,身后有人叫住他。

  “你早知道?”那年輕人問道。

  薛青回頭看他一眼。

  “知道什么?”他問道。

  年輕人看著他幾分審視。

  “若不然你為什么沒力氣?”他問道,“要不然進那院子的人就是你了。”

  若不然,要不然,薛青笑了笑。

  “我病著啊,有什么辦法。”她說道,“再說,就算進那院子,我也不是那種品德敗壞的人啊。”

  那可不一定,到時候有口難言就不是你說是不是了。

  年輕人想到,念頭閃過,看薛青的眼神更復雜,所以,才如此么?不會吧,巧合吧?他想多了吧。

  暖暖因為聽到說病了沒力氣著急了,催著薛青回去,薛青這便聽話的向家里走去,感覺那年輕人在后看著她。

  她真不知道啊,她只是不聽陌生人指派做事罷了。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有時候還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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