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煽情最為致命,呂健的每一句話都極其準確地扎到了觀眾的痛點,他們如同點燃了一般起立鼓掌。
“媽的這不是撕嗶,這是撕心啊!”
“不只撕心,還撕錢包!!”
“一開始我還覺得是狗咬狗,看不下去了,站隊!”
“星工場老板這么吊的?”
“好奇怪啊,大美玲那么多粉絲,為什么這里一個都沒有?”
“我家人是大美玲的粉絲……”
“您愛人么?”
“不,我女兒。”
“芳……芳齡。”
“該小學五年級了吧。”
“……無意冒犯。”
導演一個勁兒地沖呂健打手勢,呂健也終于落座,而后又回歸了談笑風生的姿態,沖目瞪口呆的肥姐笑道:“這段會被剪的吧?”
“不一定……我們會在下面打字幕,僅代表嘉賓個人看法,與節目組無關。”
“那多謝肥姐了。”
“也請你……不要再煽動觀眾情緒了,多謝多謝。”肥姐擦了把汗,緩了片刻才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個人看法,沒有證據支撐,還是不要再提了。”
“有的,劇組的美術指導已經發言了,劇組的人受黃美玲指示架空擠走我,這還不夠么?”
“……大概是不夠的吧。”肥姐立即扭轉話題,“還是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如果真的有矛盾,交給司法系統吧。”
為了不讓呂健撕的更厲害,肥姐將焦點轉向全場最溫柔的嘉賓:“不談這些欺騙,惜君,在你眼里呂健是個怎樣的人?”
“嗯……健哥像一棵樹。”莫惜君這次終于接過了話題,“我們……包括喬喬和老夏,還有秘密新人,都是那種……挺邊緣的人吧,不太會為人處世,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果沒有健哥,我大概正在哪個公司當助理,老夏還在賣場,喬喬搞不好去當不良少年了呢。”
“我們這些人,陰差陽錯的走到了健哥這顆大樹底下。那些與創作無關的事,他通通幫我們擋住,甚至不惜弄臟自己,弄爛自己,遍體鱗傷也自己扛,他承擔了比我們重得多的東西,包括這次跟黃美玲的事情,他也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就上了,禁止我們發表意見,怕影響我們的創作。”
莫惜君說著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知道這么說,顯得很……柔弱,好像在逃避現實,可我說的這些就是現實。”
“對的,非常對。”喬喬使勁點著頭,“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能唱出這些歌,像我們這樣優秀的人一定大有人在,但星工場只有一個!”
在這美好而又感動的情況下,繃不住的竟然是老夏。
“你們說的……我不行了。”夏歌揉著眉角連連搖頭,“我說服不了自己在這種時候客觀,我也是一位父親,知道父親承受了什么,對不起健哥,我偶爾也要任性了。”
呂健想按住夏歌:“別……”
夏歌抬手,轉望肥姐:“肥姐你做了很久訪談了,一定有那種感覺,明明知道對面坐著的人是什么貨色,但因為工作需要,依然要保持微笑,吹捧她。”
肥姐一愣,在老夏強烈的中年氣場下,她突然成為了受訪者:“……也許有吧。”
“我們本就是公眾人物,有很多的人會信任我們。如果,我們去吹捧,去夸獎這些我們自己都無法認可的貨色,這在無形之間,就形成了一次虛假的價值觀傳遞,對《肥姐周末夜》來說,這可能是一次虛假價值觀的廣播。也許我們覺得無所謂,但一無所知的孩子們,會把你吹捧的惡棍,錯看成英雄,業內人士對黃美玲的夸贊不正是這樣么,別說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東西。”
“……”肥姐感覺肚子里有很多東西攪在了一起。
難道這……才是呂健的殺招,終極套路……
用良知,套路我肥姐!
“做了這些有違良知的事情后,我們會麻木,畢竟誰都這樣,為了生存么,我完全理解你的立場肥姐,作為主持人,你唯有保持客觀才算恪盡職守。”夏歌不禁效仿呂健起身轉望觀眾,高舉右手,“但我們星工場不需要,我們不必成為虛偽中的一環,我們靠優質的內容,站著吃飯,站著說話,站著!罵人!”
觀眾的G點再次被點燃,沒人想到以頹喪聞名的老夏會說的這么來勁。
比呂健發言時更劇烈的掌聲久久不息。
“這就是靈魂歌者么?我以為他只唱情歌的。”
“沒聽過《無地自容》么?”
“我的歌神吶罵人都罵的這么優雅要受不了了啊!”
夏歌的話簡直如春藥一般,抵抗力稍弱的少女已然淪陷。
肥姐低頭掩面,呂健不得不服。
之后,肥姐用了很久才把場面控制住,回到了新電影的制作,回到了那些膾炙人口歌曲的誕生,即便是對撕嗶不感興趣的觀眾,也能從節目中看到他們喜愛歌手的心路歷程。
節目圓滿錄完,真正最受罪的是剪輯師。
導演制片人和肥姐都坐在他后面,各執一詞。
“這個要刪了吧?”
“其實不用,這些都是三觀很正的話。”
“而且節目效果很好,算是弘揚正能量。”
“可這畢竟是指名道姓的,容易有麻煩。”
“這樣……”肥姐抬手道,“把指名道姓的部分,用‘嗶’聲蓋過去。”
導演與制片人糾結地望向肥姐:“肥姐,真要這么冒險?”
“偶爾,就偶爾。”肥姐那厚重的面皮,襯托著厚重的眼神,“做點會讓良心舒服的事吧。”
“可這意味著……惹到一些人,就算不考慮黃美玲,也會惹到喜歡她的觀眾。”
“我剛剛拜托大數據公司的朋友調查過了。”肥姐拿出手機,“黃美玲的粉絲,70是10—13歲的女性。”
制片人驚道:“這么年輕的?而且她這么漂亮,粉絲為什么都是女性?”
“我也不知道,可事實就是這樣,這個問題交給社會學者去研究吧。”肥姐點頭道,“我們只需要知道,黃美玲的粉絲與我們的觀眾,幾乎是0重合,甚至是抵觸的。”
“那就……”導演擰著臉,“‘嗶’過去?”
肥姐厚重的巨掌拍在了導演肩膀上:“‘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