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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二章,野蠻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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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術。

  很夸張的幻術。

  不止欺騙人的眼睛,還能讓人念念不忘。

  秦昆深知秘門中人定力深厚,而他更是佼佼者。

  定力,就是定住心神之力。

  不因心猿而心念竄動,不因意馬而思緒馳騁。

  但這只母狐貍只是狐形,就讓秦昆心神搖曳,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秦昆索性不再抵擋,伸手摸向狐貍柔軟的肚皮,然后緩緩向下。

  蓬——

  啪——

  狐貍消失,化作一個女子,順帶出現蜃界,蜃界中,女子揚手一巴掌抽在秦昆臉上。

  “色中惡鬼,無恥下流!”

  我都化成霧氣了你還能打到我?

  秦昆捂著臉頰,一臉無辜,你撩我,我回應,多正常啊!

  “摸摸肚子有錯嗎?”

  秦昆詫異。

  “齷齪!”

  秦昆沒法跟她交流了,大罵起來:“你勾引我嫌我齷齪?要點臉啊!”

  “我堂堂青丘狐皇,會勾引你?青丘山沒家教的嗎?”

  “我……”

  秦昆張口結舌,今晚還準備跟你從狐朋狗友上升到管鮑之交呢,你給我來這一套,靠。

  “愛咋咋地!”

  秦昆拂袖而去。

  不過走到半山腰,懷里又出現母狐貍。

  雪白的皮毛,柔軟的肚子,懶散地伸出一條腿搭在秦昆手臂上,幻境再次出現。

  秦昆看見腦海中更加血脈噴張的畫面,鄙夷道:“又想勾引我?有完沒完啊!”

  這一刻,狐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才若有所思道:“等等!我好像誤會你了。”

  誤會你個鬼!

  這畫面讓妙善看了都得破戒,你是誤會我?你這是考驗我。

  見秦昆不說話,狐皇開口道:“你應該中了魅術。”

  “別生氣,狐族魅術不是我們催發的,而是中術者自己催發的。你們看到的,都是想看到的畫面。當然,只限于情愛。”

  “還有這種術法?別開……”秦昆想回嘴,忽然一怔。

  等等,似乎真有這種術法。

  嫁衣鬼!

  嫁衣鬼的鬼術,除了挪移鬼術外,還有一招壓箱底,但凡男子看向她,都不會看到她本來模樣,而是把她們看成自己最難忘的女人。

  狐族……和嫁衣鬼有關系?

  秦昆思考片刻,忽然搖了搖頭。

  他確定嫁衣鬼不是狐貍,妖獸成精再怎樣都會有痕跡,相處這么久,嫁衣鬼可從沒露出妖獸的痕跡。

  “秦昆?”

  腦海中,美艷女子在呼喚,秦昆耳朵癢癢的,回過神來:“你們什么時候被放逐的?”

  這一問,幻境都消失了。

  狐貍一言不吭地躺在臂彎,秦昆動它的耳朵,它也沒回應。

  我問錯了嗎?

  從神罰天城下來,已經見到十死城的宿主掃平了山腳。

  又多了一地不能復活的尸體,他們身上飄出因果線,比靈魂出竅還詭異。數百條因果線從體內鉆出,匯集到天空,天空變得晶瑩,秦昆搖了搖頭,何必呢。

  “殺上去!”

  人群中,一個金發男子大吼,汗水沁濕額頭,他從前往后捋了捋頭發,旁邊是幾個好友。

  一個木乃伊模樣的宿主,一個半蝎的大胡子宿主,一個半蛇猛男,四人并肩作戰,斗志高昂。

  秦昆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

  黃金王,沙僵,黑蝎酒館的拉耶夫公爵,白屠的老師森蚺。

  老一代宿主從坐鎮后方的主將變成了先鋒軍,看來炮灰死的差不多了,秦昆唏噓,很想上前幫幫他們,但忍了忍,轉頭離開。

  背后,森蚺朝著山上大叫:“白屠!不要再執迷不悟,神罰天城、冥王要塞即將被破,現在效力十死城還來得及!”

  秦昆轉頭,眼睛一瞇,半山腰,一個浴血的白毛青年大吼道:“老師,你們贏不了的!”

  能不能贏,已經不是首先考慮的問題了。

  所有宿主都殺紅了眼,這是一次豪賭,無論最后哪方贏了,都會有巨大的收獲!

  效死的人會被復活,撐到最后的人會得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整個十死城的格局都會被改寫。

  沒人能主宰局勢,但每個人都決定著局勢的走向。

  秦昆看了一會,還是離開了。

  十死城的血液源源不斷,但后備力量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有名有姓的宿主被城外兩大勢力拉攏的太多,雖然他知道結果,但他也不知道戰時的走勢,也不想插手。

  黃金王他們恐怕也想不到,最終出局的是他們吧?

  再次回到冥王要塞,這里已經空了,宿主的鬼仆們在徘徊,有些鬼仆被勸說后也加入了戰爭,似乎只要他們贏了,主人就能被復活,于是他們非常賣力。

  不過仍有一大批鬼仆不愿參與,畢竟現在自由了,雖然孤單,但并不想繼續卷入亂局。

  街上,尸體腐化很快,沒有異味,這里的尸體直接焦化,慢慢變成焦土,秦昆踩過焦土,拾階而上,懷里的狐貍忽然開了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們一族被禹皇流放了。當年洪水肆虐,狐族之間也不斷傾軋,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涂山狐族和青丘云狐。最終,我們敗了,涂山狐族勝出,同時他們在洪水肆虐時投奔了禹皇,得到的勝利果實比狐族勝出時預想的還要大。”

  夏禹?

  三皇五帝之一,秦昆想起嫁衣鬼的挪移鬼術禹步,又想起她的自報切口。

  沉思片刻問道:“那是五帝,為什么叫禹皇?”

  “皇是最崇高的稱呼,都這么叫。”

  秦昆覺得自己問了個特別白癡的問題,殯儀館工作時火化樓的副主任老周,都喜歡別人叫周主任,誰喜歡低半階的稱呼啊。

  “所以說,涂山狐族贏了,你們輸了,然后被放逐?”

  “是。”

  神話故事已經不可考,秦昆記得商以前有人皇,至周之后才稱天子。

  有人說是斷了仙緣,畢竟曾經人皇本應和天帝并立,掌管世界不同而已。

  但秦昆沒工夫細想,因為玻璃窗內,一個人影被打了出來。

  白屠受傷了,在車輪戰的攻勢下,白毛開始變得黯然無光,應該是靈力消耗的表現,狐皇看見了他,秦昆也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秦昆。

  “秦昆,敢不敢和我一對一斗一場!”

  秦昆當然敢,甚至求之不得,不過白袍鬼一眾并沒給白屠機會。

  只是白屠虛弱之際,看見了狐皇的八條尾巴。

  細密潔白的尾巴,毛發晶瑩如絲,這么純正的因果,讓他硬挨了一堆鬼差的攻勢,直接沖了過來。

  猛撲,接膝撞。

  這一擊奔著秦昆來的,秦昆擋下對方撲來的攻勢,發現白屠膝蓋撞來,立即變招,強行用手臂抵擋。

  格拉一聲,臂骨發出響聲,秦昆整條胳膊一麻,眼中驚愕。

  好強的力道!

  現在的白屠猶如困獸之斗,已經用出最后的底牌。

  身上因果絲如香燭一般在燃燒,每一次撞擊,似乎都是因果線的全部力道。

  那因果中,包含了什么,這一撞,就有什么威力。

  神力!

  神是天地萬物的創造者和主宰者,從古至今對神的解釋不計其數,但歸根結底,神都代表著超越人的能力。

  《禮記·祭法》有云: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

  神是莫測的,甚至可能是氣態生命,但秦昆知道,普羅大眾的神,并不僅僅指存在的形態,而是能運用的能力。

  這一擊,才是白屠的真正實力!

  他在運用因果線的力量!

  白毛在減少,開始燃燒。

  所以這些因果絲用掉后就不能重生、不能恢復了。

  所以這些因果絲與暗淡的毛發本質一樣,用途卻不同。

  原來白屠領悟的因果絲……是這么用的!

  白屠再次撲來,一拳瞄準秦昆面門,他在計算著搶奪那只狐貍最佳的時機,只要奪取他的八條尾巴,自己立即就能補回損失的因果線,但現在還不能直接搶,那狐貍本事如何他不知道,可是有秦昆在,就是一道阻礙,他必須要先放倒秦昆,才有機會搶到狐貍。

  秦昆瞇起眼睛,退后半步,八只臨身鬼如衣服般穿到了身上。

  犄角爭天,幾乎拳頭奔臉的一瞬間,秦昆破掉白屠的拳路,一肘砸在白屠脖子上,白屠脖子骨骼作響,反身提膝撞在牛魔腰間。

  第二回合,一觸即分,然后又迅速撲打在一起。

  蠻力!

  蠻力!

  還是蠻力!

  二人已經沒空去想怎么施展法術了,攻擊頻率太快,任誰慢一步都要陷入被動。

  拳拳到肉,幾乎是互換招式,二人拳頭擦出音爆,激起漣漪,周圍形成一團靈力旋渦,然后變成旋風。

  打打打打打打打!

  拳頭,肘子,膝蓋,頭頂,鞭腿,腳跟。

  奔臉,封喉,撩陰,撞鐘,橫斬,下劈。

  拳拳到肉,招招見血,秦昆和白屠都是殺招,沒有一丁點放過對手的心思,旁邊的狐貍頭一次見這么野蠻的爭斗,完全想不通是這個級別的宿主用出的。

  那個白毛人……也好強啊!

  白袍鬼、封一刀張布、四個鬼差在旁邊,發現自己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太快了!

  太嚇人了!

  沒一點場面話,上來就是死斗,陽間殺伐,這么兇殘?

  張布已經看不清兩人的身影了,這種速度,讓一個鬼王看的都應接不暇,他額頭流著冷汗。

  一來吃驚于剛剛那個白毛蠻子居然沒用全力,不,看情況剛剛連八成實力都沒用。

  二來吃驚于自家主子。

  這是怎么個情況?

  論應變、時機、力量、身法,完全不輸于對方!

  主子成長的速度,他已經看不透了。

  是八鬼臨身的作用嗎?

  張布心中電轉,似乎不像,他早就發現,主子的臨身鬼都是鬼將,他從不挑鬼王臨身,可能是為了保持意識清醒,但八鬼的提升著實有限。

  最多可能供給更多的靈力,和一些被動術法,僅此而已。

  而主動的鬼術,這種戰局根本用不到。

  “主子很強!”封心鬼王言簡意賅。

  張布點點頭,但也客觀道:“那個白毛家伙更強!”

  前期被消耗,還和秦昆打成平手,不得不說,白毛蠻子的實力,可能比他們見過的任何一個上師都厲害。

  二人斗在一起,白毛蠻子沒有鬼臨身,居然還隱隱占優,誰能小看他的實力?

  “不錯,但也未必。馬烈沒上場!”

  現在雖然是八鬼臨身,但秦昆只用了七鬼的實力!

  馬烈站在旁邊,根本用不到。

  封一刀覺得,如果秦昆習慣了騎馬的話,可能戰局并不會這么僵,最少也能扳回一籌。

  步戰和騎戰,還是有距離的。

  “呵呵,你可能說錯了。”白袍鬼淡淡開口,“我相信事發突然,秦上師是本能選擇了步戰。因為那個白毛蠻子的目的是那只狐貍!”

  封一刀立即明白了過來。

  是啊,如果是單挑,馬烈上場絕對沒問題,但如果是保護那只狐貍,自然是步戰最合適。

  靈活!

  場中,二人根本不知道旁觀者在想什么,他們現在都提著一口氣,生怕落后于對方。

  近戰,高頻甚至超頻的打斗,拼的就是這一口氣。

  白屠渾身白毛再次充血,越打越狂,身上的因果絲也燃燒的越快。

  明明已經燃燒了因果絲,還拿不下秦昆,他已經吃不準鬼臨身這種原始又粗陋的術法潛力有多強了。

  反觀秦昆,也是應接不暇,但他錘煉過本能,幾乎放任身體自由。

  對方怎么打,自己就怎么打,對方怎么變招,自己卻以不變應萬變。

  近戰斗法,花樣繁多,看起來花里胡哨的,但真正用起來,打架的套路就那么多,誰會按照你的套路走?都是想到哪打到哪,在實力達到一種可怕的高度后,沒人會盤算這一招怎么應對,利弊如何,誰都想不到那么遠,因為這種實力之下,勝敗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逮到空隙,秦昆一肘打在白屠胸口,白屠彎腰,腦袋被秦昆抱住,一個反摔砸在地上,殺招封喉,白屠根本不防,喉骨硬接秦昆殺招,他則趁勢抬腿鎖在秦昆腰間,反身將秦昆壓在身下。

  戰局不斷反轉,動作太快了,牛魔渾身冒出白煙,和過載的蒸汽機一樣,白屠身上則燃起火焰,毛發大批燃燒起來。

  旁邊觀戰的一群人幾次抓住機會想要上前,全都被瞬間扭轉的戰局束縛住手腳。

  可惡!

  還真是單挑啊!

  狐貍漫步在旁,看著卻很悠哉,它靜靜地臥在地上,似乎也在盤算著什么。

  忽然間,兩方因為胸腹要害都被對方重創一擊后分開片刻,一只狐貍竄到白屠面前。

  此刻,白屠失神了一剎那。

  但是秦昆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機會,踏蹄,地裂,奔襲,鎖喉,借著慣性,讓白屠失去平衡,往下一頓。

  碧玉摔!

  2米6的身高,一記恐怖的碧玉摔后,秦昆掄圓了拳頭,徑直砸在白屠的面門。

  砰——

  周圍焦土被打裂,碎石和泥土四濺,白屠的腦袋被一拳砸進了地里。

  “論打架,你贏不了我!”

  秦昆站起,仿佛暴徒一樣,俯身朝著白屠大聲叫囂。

  此時此刻,白屠狂叫一聲,背上一片因果線燃燒殆盡,洶涌澎湃的力道再次灌注身體,他十指直接插入秦昆的胸口,狂暴地將秦昆舉起。

  “憑你?!”

  空中,白屠爆喝,將秦昆撕成兩半!

  草屑飛揚,被一分為二的稻草人還粘在白屠的手上。

  人皮傀儡!

  秦昆出現,一只手搭在白屠肩膀,撕拉——

  白屠整個人從中裂開,如同剛剛被撕裂的秦昆一樣,裂成兩半!

  反死術!

  “憑我!!!”

  渾身鐵鏈搖曳,背后佛月當空,秦昆滿身鮮血,朝著白屠的尸首大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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