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日,靈偵總局。
老舊的吊燈掛在黝黑的走廊之中,皮鞋的聲音打破了走廊的寧靜。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敲開馮羌辦公室的門,一沓資料放在了馮羌桌上。
這是馮羌手下的十二位調查員之一,也是他的兒子,馮東。
“回來了?”
“嗯。”
“魚龍山的龍門會怎么樣?”
馮羌給茶杯續了水,沒有理會馮東的資料,開口問道。
“不怎么樣……”
“不怎么樣?什么意思?”
馮羌狐疑。
馮東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草草結束了。”
“八方漁樓里哪位樓主坐上了頭把交椅?”馮羌表情有些不滿,他覺得馮東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馮東苦笑道:“沒人,最后角逐的是嶺南張墨鯉,關東裘龍泰,斗到最激烈的時候,秦叔出來打斷了他們。”
馮羌一愣,秦叔?秦昆?
“秦昆吃飽了撐的?”馮羌好奇不已,此次秦昆代表扶余山前去觀禮,再莽撞,也不至于在最后關頭,打斷人家山門的角逐啊。
馮東想了想,把資料往前推了推:“不是……局座,你要不還是先看一下調查日志吧。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
馮羌覺得馮東有些莫名其妙,馮東這家伙自從沒調節好沿海道門的關系后,就一直萎靡不振,此次他借方昊的口,讓馮東參加魚龍山的龍門會,一是給馮東一個與秘門緩和的機會,二是讓他自省一下。
這都自省了半個月了,怎么還這么萎靡?
“屁大點事,還說不清,當初真不該讓你進入調查組。”馮羌撇撇嘴,翻看起了資料。
職場無父子,這句話在馮羌身上很適用。
他這個位置,注定是個不徇私情的位置,馮東既然狀態這么差,看來得找機會調走了,馮羌一直想拉幾個魚龍山真傳進來,剛好物色一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資料很詳細,這是馮東的調查日志,除了沒有吃喝拉撒外,此次有關龍門會的一切細節都記載上了。
看到他們從澳門出海,一路南行進入靈關,再到鬼砦,馮羌還有些驚奇,他也是頭一次聽說海上還有靈關的。
日志中,馮羌的關注重點一直在魚龍山的真傳上,此次龍門會,肯定有一些壯志難酬的熱血青年,找個合適的,趁機挖一下魚龍山墻角,充實一下調查員隊伍,想必魚龍山也無法拒絕。
龍門大比的過程馮羌看的很仔細,一邊喝茶一邊斟酌著這幾個名字,一直到秦昆出現后,馮羌的臉色才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關于秦昆說的話,馮東是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馮羌在看到有近千大鬼出現時,眼皮開始抽搐,再看到秦昆不遺余力地招募隊友,馮羌已經驚住。
“近千大鬼用得著叫上吳雄、聶雨玄、妙善、莫無忌、納蘭齊他們?就連三山第馬和七個真傳也沒放過?這大鬼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難不成有十幾個鬼王嗎?!”
“十幾個?那是近百鬼王!”
門口,一個老態龍鐘的身影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
推車的也是個七十左右的老頭。
葛戰和景三生來了!
馮羌難以置信地看向葛戰,他怎么來了。
隨著葛戰、景三生進來的,還有楚道、余月弦、王乾、楚千尋、韓垚、李崇、柴子悅。
“你們怎么……都來了?”
馮羌發現,扶余山大半人馬,竟然全都出現在了這里。
葛戰咳嗽了一陣,才定神說道:“昆這種莽夫……都讓吳雄發令求援,吳雄這種傲在骨子里的倔驢,都照做了,里面局勢,不容樂觀!”
葛戰人雖老了,但是比誰都看的明白,這一定是出大事了,秦昆才會這般謹慎。
吳雄晉級超一流的事,葛戰已經知道了,試問一下,加上聶雨玄在內,扶余山三個超一流坐鎮南海十八砦,都得求援,這還不足以說明一些問題嗎?
更何況妙善一眾也在那里啊。
馮羌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葛老,你們準備怎么幫他?”
“里面的事先不管,三生他們去文萊旅個游,總可以吧?”
葛戰說完,景三生解釋了一番,根據吳雄發來的消息,文萊直通鬼砦,里面海域遼闊,他們又不清楚里面的地形,超一流都感覺到危險,貿然進去的話有些不妥,不如守在吳雄說的靈關附近,以防有大批猛鬼入世。
“這是秦昆安排的?”
“這是吳雄安排的。”
馮羌聽完便不愿多問,秦昆深得他信任,但吳雄也是曾經的南宗宗主,楊慎看好的人。二人無論誰安排,都是可靠的。
他立即同意,同時安排了一架飛機,直飛文萊。
他們臨走前,馮羌開口道:“這點人夠嗎?”
葛戰道:“華夏秘門已經有一批人去了。左瘋子給我說,歐洲那邊甚至都有人去助拳了。”
幽靈議會都派人了?!
馮羌眼角一挑,幽靈議會的消息都比自己得到的早,他看向馮東,馮東苦笑:“局座,我手機卡爆了,信號亂碼。換了幾個電話根本打不進來。這才直飛回來。”
說到底,馮東也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馮羌忍住憋屈,送走了葛戰他們。
葛戰他們走后,馮羌借著詢問的名義,急忙給左近臣打了個電話。
現在的左近臣鎮守白龍寺,算是與他關系緩和,但這個家伙正邪不定,三十年前言出法隨,險些讓自己誤殺了葛戰,馮羌對左近臣一直有種莫名的畏懼。
“左玄儒。”
“有話快說!老夫可不喜與你為伍。”
馮羌胸口起伏,鐵拳砸在桌上,濺出茶水:“左瘋子,之前一些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別給我擺譜!”
“老夫怕你不成?帶著你那十二位調查員,九州十八地的正副組長一起來!看看誰找誰算賬。”
馮羌威風掃地,雖然很受傷,但還是直入正題:“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此次南海十八鬼砦,幽靈議會知道的消息會比我快?”
“秘門之人,都有秘門傳遞消息的方式。幽靈議會中坐鎮的巫師、先知不在少數,看到、收到一些消息有什么奇怪的。”
馮羌一愣,占卜的巫師和那種聽起來就不靠譜的先知,原來最大的作用的傳遞消息?
左近臣嘲諷的聲音傳來:“那你以為楊慎當年讓洪翼給靈偵總局培養了那么多燭宗弟子是為什么?虧你那糊涂爹,竟然把他們當神棍全趕跑了。自斷耳目,厲害啊……”
馮羌一口老血積壓在胸口,再也忍受不了左近臣的口氣,道了句‘后會有期’,氣沖沖地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