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國慶長假開始。
上午蘇祖離開競管中心，到市場挑選了幾斤水果，這是師父第一邀請他上門做客，當然不能空手，不過要真買什么貴重的也不合適。
主要還是假期了，國慶長假，運動員可以不休息，教練可以加班，但運醫所醫務人員，設備管理人員，總得放假吧。
又不是什么大賽的備戰時期，沒那么多人能夠犧牲小我。就真是大賽，一般地方隊的各個部門人員也不一定會完全配合。當的是公務員，領的是國家工資，除了值班的幾位，大部分人這節假日一溜溜的早安排好了。
蘇祖今天跑李志忠家就是蹭飯的，他現在算是吃的小灶，禾島市隊財政上算是寬裕，不過總體人員的配備還是相對較少。食堂倒是有開，不過想要按照自己之前吃的餐譜有點困難，大師傅早屁顛顛放假去海邊釣魚了，也就一個搞衛生的阿姨給值班或者留隊的運動員簡單地弄口吃的。
蘇祖拎著幾斤品相上看著還不錯的水果，兜兜轉轉找到了李志忠給出的地址，一處頗有幽靜高檔的小區。
到了小區門口，蘇祖懶得費心思再去和門口保安掰扯，直接給李志忠打了個電話。
“教練，我到地方了。”
“行，你等會，我讓人去接你。”李志忠那邊似乎正忙碌，匆匆回了一句，就掛斷了。
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小區內走出來了一個穿著淺色運動服、頭發扎成馬尾辮的女生，看年紀約莫十七八歲，朝蘇祖招手，“這邊。”
“你好。”蘇祖走到人面前開口道。
“你就是我爸的徒弟吧，他在樓上呢。”女生性格頗為爽朗，目光略帶著幾分好奇，上下打量了蘇祖一眼。
“嗯，我叫蘇祖，不知你怎么稱呼？”蘇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李志忠竟然有個比他還大上一兩歲的女兒。
“李玉琳，我爸沒跟你說過嗎？”女孩背著手，一蹦一跳地在前面領路，聽到蘇祖問，側著頭看了他一眼。
“哦，教……我師父有說過，我沒記住名字。”蘇祖嘴上這么回答，心里腹誹老李這保密工作，幾個月了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過。這是防誰呢？！
兩人一路簡答地聊了幾句，得知李玉琳這學期是剛上高三，巧的是上的也是禾島八中，說起這個李玉琳還笑著，不止是師弟了，還是學弟。
跟著李玉琳在小區穿過了一個大花圃，進樓，上電梯。李志忠家是在小區高層，一梯兩戶，剛一走出電梯，就看到房門對外開著。
李志忠的家是三室一廳，南北通透的格局。
“爸，人我接到了。”一進門，李玉琳就朝著里面喊了一聲。
“哦，來了啊。”李志忠穿著一身站了不少灰的舊衣服，從陽臺探了半個身出來。
這時，一邊的廚房也走出來了一位四十開外的婦人，腰上系著圍裙，笑著打量著蘇祖。
“教練，這位，就是師母吧。師母好！”蘇祖先是和李志忠招呼一聲，接著轉頭朝婦人問候道。
苗芝云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從蘇祖手里接過水果，放在一旁的茶幾上，“你這孩子，上自己家里，還買什么東西呢。”
“師母，我也不會買東西，就點水果。”
“你先坐著看會電視。”苗芝云水果什么不在意，十幾歲的少年人，第一次上門懂得不會空著手，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老李，你那空調弄不好就算了，等過兩天人家上班了，再找人來修。琳琳，你不是了挺多電影的嘛，拿出來給客人看呀。”
幾句話的功夫，蘇祖就已經摸清老李這家的等級劃分，看來老李這是處于被壓迫的階層呀。
看著李志忠還在陽臺上忙活不停，蘇祖起身走了過去，“教練，你忙什么呢？”
“修空調呢。”李志忠也沒空理會蘇祖，扒拉著拆開的外機，左瞅瞅右瞅瞅，“這不昨晚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響得跟直升飛機似的，這節假日也找不到人來弄。”
禾島市九十月的天氣還是挺熱人，有空調是最好，沒有弄風扇也弄過。李志忠的家庭條件在這時候算是相當不錯的。
“我來吧。”蘇祖走上陽臺，伸手撿起一旁工具箱里的螺絲刀，擠到了李志忠身邊。
“你還會這個？”李志忠不太相信，“好幾千的大件，你可別給我整壞了。”
蘇祖卻根本沒回答，直接上手，看了看壓縮機和風扇軸都沒什么問題，就是有銅管線磕碰到了。不用換零件，這個簡單，分開就行。用膠帶粘上固定，又給有些松動的支架擰牢螺絲。沒多久功夫，再次通電打開后，果然空調就沒有什么異響。
“有兩下子啊。”李志忠嘖嘖稱奇。
“以前跟鎮上的電器師傅學過點。”蘇祖隨口解釋道，事實上他還真會修點簡單的問題。不過不是和鎮上電器師傅學，而是當初有一陣落魄的時候，跟一個搞電器維修的朋友，大夏天里幫人洗過兩個月的空調。
中午，在李志忠家里吃午飯，五六個菜，分量都不少。吃飯的時候，李玉琳看著蘇祖那端起一碗飯就跟沒嗓子往里倒似的，忍不住咂舌。女孩子飯量本身就不大，她這半碗飯還沒吃完，蘇祖那邊已經三碗下肚了。
“你別拘束，就當自己家。”苗芝云看著蘇祖也有些好笑，連連給蘇祖夾菜。老李一早就交代過了，這個弟子的飯量大，別按一般人來衡量。倒是這一家人吃飯，突然來了個吃得特別香的客人，氣氛還挺不錯。
“你不要被這臭小子老實模樣騙了，他可真會把咱們這當他家的。到時候天天來，你這做飯就有得忙活了。”老李抿了口小酒，搖著頭感嘆。
“師父，我說你為什么不愛在競管中心吃飯呢，師母這手藝，比我們那大師傅強。”蘇祖明白了當家人是誰，自然是一通好話。
“喜歡吃呀，你就常來。”
苗芝云樂開了花，根本不受老李的影響，還不時朝桌邊的一對父女挑了挑下巴，一副你們兩個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
飯后，蘇祖和李志忠做在沙發上喝茶，看亞運會，李志忠不時指著一些比賽項目，和蘇祖講一些體育系統內部的門門道道，長長見識。
“媽，同學約我下午去市羽毛球館打羽毛球。”李玉琳拿著個翻蓋手機，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誰啊？”苗芝云在廚房切了盤水果出來，放在茶幾上“你今年可得收收心，馬上就要高考了。”
“知道啦，就是樂詩她們，我們都約好了。”李玉琳略帶撒嬌的口吻，又巴巴地給李志忠打了個眼色。
老李哪里還不懂意思，輕輕咳了一聲，“去吧去吧，學習也要適當換換腦子，嗯，順便帶蘇祖一塊去，年輕人別一整天悶家里。”
說著，又指了指蘇祖，“你呀，也是。別一天到晚想著訓練，來禾島市這么久都沒怎么出去過吧，跟著去轉悠下，透透氣。”
李玉琳倒沒想到，老李會讓她把蘇祖帶上，微微撇了下嘴，不過也沒反對。父女間這套你來我往的默契，顯然已經玩得很熟練了。
蘇祖想著真一下午呆在李志忠家里，也不自在。而且聽李玉琳提起市羽毛球館，想起自從中運會后，回到禾島市和甄龍已經有些時間沒聯系了，剛好過去看看能不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