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對于魏學濂倒是頗為期待,愣頭青的性格,在現在沉悶的官場,一定會是一條攪風弄云的‘鰱魚’!
這一趟出來倒是很值,朱栩帶著好心情回宮。∠雜±志±蟲∠
剛剛回到景陽宮,劉老太妃身邊的內監就在等著,行禮道“皇上,太妃,太后在召集京城命婦敘話,說,若是您得閑,可以去見見。”
朱栩微怔,想了想,道:“嗯,走吧。”百官需要走夫人路線拉近與他的關系,他也需要通過這些人傳遞一些安撫的信號。
夫人路線,古來皆有。
接見在仁壽殿,一群命婦見朱栩進來,紛紛屈身行李,道:“參見皇上。”
朱栩笑著一擺手,道“都免禮。”說著上前,對著老太妃,張太后行禮,道:“太妃,皇嫂。”
老太妃連連招手,道:“皇上,快來快來,這里都是自家人,無需客套了。”
朱栩笑著坐到老太妃下首,剛坐下就微怔,在老太妃不遠處,赫然是信王妃!
朱栩神色不動,眼珠一轉,笑而不語的與眾人頜首。
這種場合張太后向來都是‘打下手’的角色,老太妃拉著朱栩的手,看向不遠處一個中年婦人,笑呵呵的道“皇上,這是徐國公的夫人,這是魏國公……”
被點到名的紛紛神色激動的站起來,向朱栩行禮。
朱栩也端著架子,偶爾勉勵幾句,這些都是要一字不差傳回去的。
老太妃說了一陣,最后才指向一個中年婦人,笑著道“這個是英國公的兄媳婦沈氏,她今天來,主要是來見你的。”
朱栩神色微動,若是往常他肯定找理由跑了,可剛剛還在路上遇到了‘二張小姐’,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個,現在跑顯然是不合適的。
他倒是沒有被相親的窘迫,看向沈氏微笑,道:“嗯,‘二張小姐’才名動京城,確實不錯。”
沈氏神色大喜,連忙躬身道:“謝皇上贊賞,愧不敢當。”
她如何能不激動,皇上這么說,說明她家那閨女進宮是十有了!
朱栩連到底是誰都沒弄清楚,生怕露餡,點到即止的笑著不語。
老太妃將一切都看在眼底,臉上笑容更多,拍打著朱栩的手背道:“張家那小姐我見過,與你一般大,模樣俊俏,知書達理,性情敦和,比解語多幾分靈動,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那就是那姐姐了……’
朱栩心里恍然,那‘姐姐’確實更為靈動一些,李解語秉性溫柔,善解人意,可有些過于刻板,一舉一動都好似教條一般。
老太妃看得出朱栩并沒有多少反對之意,心里好奇,越發的想要撮合,雖說這張家小姐成不了皇后,可若能充實后宮,早些誕下皇子那也是好事情。
在她看來,若是皇帝有了子嗣,那才是真正的穩如泰山。
朱栩對這些倒是沒有在意過,聽著老太妃在耳邊的‘嘮叨’,情知她的想法,不時笑著點頭,一來他對那‘張小姐’不反感,二來也要借著這些命婦的嘴,向外面傳遞皇宮里的一些訊息。
朱栩陪坐著,好一陣子老太妃才止住話頭,對著一群命婦道:“今天皇上也在,就在宮里擺席,大家都不走,盡情的鬧一鬧。”
這些人哪敢拒絕,都應聲‘是’。
老太妃又交代幾句,這才帶著朱栩,張太后來到后面,跟著的還有信王妃周氏。
剛走到里面,突然間信王妃撲通一聲跪地,用力的磕頭,大聲道“請皇上饒過王爺一命,臣妾愿以身代!”
朱栩眉頭一皺,抬頭看了眼老太妃與張太后。
張太后坐在軟塌上,裹著厚厚的衣服,表情平靜沒有說話。
張太后倒是蹙了蹙眉,卻也沒有出聲。
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
這件事不止是皇家內部之事,還有就是涉及朝政。這是她們這些婦人萬不能插手,多嘴的。
朱栩看見周王妃就知道會有事,卻也沒有料到信王妃會來這么一出。
他微微皺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對于朱由檢,朱栩心底是早有安排的,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信王妃這個時候來說話,等同于逼迫他做決定。
信王逼宮!
一個宮娥端了杯茶在朱栩邊上,無聲退去。
朱栩微微瞇眼,端起茶杯,目光始終注視著周王妃。
朱由檢畢竟是他的兄長,處置重了,一來是‘兄弟鬩墻’,這會是歷史污點,二來也有礙他的既定計劃。要是輕了,在這政改的關口,一定會有出現各種解讀,不利于現在的政改以及日后的朝局。
信王畢竟做了五年的攝政王,哪怕只是個名頭!
朱栩心里念頭轉頭,眉頭不時皺起。
劉太妃半瞇著眼,仿佛在打盹。
張太后面露焦色,她了解朱栩,這個表情說明是動了肝火!
“還請皇上允準王爺做個庶人,臣妾以命保王爺,萬請皇上開恩!”信王妃猛的又磕在地上,隱見血跡。
劉太妃睜開眼,看了眼朱栩。張太后嘴角動了動,蹙了蹙眉。
她們都沒有說話,皇帝已經不是剛剛繼位,用盡一切辦法穩定地位的時候了。
過了好一會兒,朱栩放下茶杯,神色淡淡道“這個時候來找朕,逼朕做決定……一定不是皇兄的主意,也不是你的,跟朕說說,是誰教的?”
信王妃臉色微變,頭抵在地上,道:“皇上明鑒,一切都是臣妾的想法,與王爺無關!”
朱栩眼角瞇了瞇,站起來,俯視著她,表情漠然道:“朕也懶得管是誰,回去告訴皇兄,打發的遠遠的,還有,給朕老老實實待在府里,要是再出今天之事,朕就送你們去瓊.州。”
周王妃臉色微變,去瓊.州那可就是流放了!
劉太妃睜開眼看了眼朱栩,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信王妃,神色輕嘆,沒有開口的意思。
她十分了解朱栩,不是有大沖突,向來寬和,逼得他動怒,那事情多半是沒有轉圜余地了。
張太后倒是幾次想為周王妃說話,話都梗在喉嚨里,發不出聲。
朱栩向劉太妃,張太后告了罪,出了仁壽殿。
站在臺階前,望著湛藍的天色,心里暗吐一口氣。
在他的設計中,信王會接替平王成為宗人府宗正,而平王會去安南就封,日后信王也會去,宗人府宗正就相當于一個中轉站,將明朝宗室的優秀親王選拔出來,分封到東南亞各地。
可信王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差點就打斷了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