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坐在那,笑著擺手,道“起來吧,朕剛見過太妃回來,來人,給劉大人搬個椅子。
劉化起身謝恩,抱拳朗聲道:“皇上,近來曾聽新賊酋野心勃勃,正在籌集兵馬欲再次南下,臣憂心如焚……”
朱栩暗笑,這劉化倒是開門見山,喝了口茶,道:“這個不急,你要是真的想去朕也攔不住,不過,宮外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
劉化神色微楞,道:“臣知道。”
朱栩點頭,道:“曹文詔畢竟不是功勛之后,整頓巡防營多有不逮,朕打算將巡防營交給你,你來為朕整頓半年,半年之后,你想去哪里朕都允準。”
劉化一聽就皺眉,巡防營來自之前的中軍,里面多的是世襲罔替的王勛貴胄,想要整頓徹底,分明是一件極其得罪人,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朱栩神色不變,靜靜的看著劉化。
劉化眉頭皺了皺,心里也掙扎起來。
雖然有著劉太妃的關系,他們劉家也算是顯赫,但他不是嫡子,沒有爵位,奮力半生也沒有掙個世襲罔替。
劉太妃已經八十,誰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他眉頭擰了擰,咬牙道:“臣遵旨。”
朱栩滿意一笑,道:“嗯,三天后,朕不希望見到巡防營的人參與進來。還有,禁軍里面有些人,你也遞個折子來,都調出去,該怎么安置,你心里有數。”
劉化是軍人,邁出第一步,第二步就不會猶豫,他一躬身,沉聲道:“臣請皇上放心,巡防營必然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朱栩點頭,劉家一門忠烈,不會亂來。
又交待幾句,便命曹化淳親自帶人前往巡防營衙門。劉化不同于曹文詔,他即是武將又是功勛,與那些世襲的子弟算是同一階級,他比曹文詔更知道如何整頓巡防營。
朱栩見完劉化,便如往常一樣的翻起了奏本。
各地的奏本越來越多的出現‘賑災’,‘撫恤’等字眼,朱栩也能從這些字里行間中大致去猜測各地的實際情況。
“災情越來越重了。”
朱栩心里也跟著沉重起來,目前來說局勢還控得住,但隨著災情的嚴重,不是有銀子,有軍隊就能萬事大吉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這一批就過了晌午,劉時敏轉過身,輕聲道“皇上,該用膳了。”
朱栩恍然的抬起頭,直覺眼前一黑,腦仁疼的厲害。
他連忙閉上眼,深吸幾口氣才睜開眼,吐著氣看向外面,這才覺得饑腸轆轆,點頭道:“嗯,準備點請米粥,配點小菜吧。”
朱栩不是奢侈的人,張太后也不是,劉太妃就更不是,因此,宮里無聲無息間,顯得很是節儉。
劉時敏轉頭對著一個內侍吩咐一聲,那內侍轉身從側門出去。
朱栩喘了口氣,站起來,晃著手臂,撐著腰活動,隨口道:“小曹回來了嗎?”
劉時敏道“回皇上,還沒有,他派人傳話回來,說是遇見了一個同鄉。”
“同鄉?”
朱栩下著腰,笑了笑,道:“能將他攔住的同鄉,只怕來頭也不小。這星,想必許諾出去不少好處。”
劉時敏躬著身不接話,他深知眼前這位皇帝絕非以往的皇帝,眼睛揉不得沙子。星等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封官許愿,是犯了大忌了!
朱栩也沒有放在心上,背著手走了幾圈,又道“孫傳庭什么時候到京?”
劉時敏道:“應該就在這一兩日。”
朱栩望著門外松了口氣似的笑了笑,孫傳庭,這位是一個猛人,在朱栩心里甚至是過孫承宗。
孫承宗是個帥才,有眼光有能力,要他統帥遼東,守住遼東,朱栩一點都不懷疑,但要說率軍出征,平定四方,未必比得上孫傳庭!
朱栩走回御桌后坐下,道“等他進京,立即召來見朕,不管是什么時候。”
“是。”劉時敏躬著身道。
朱栩身邊的折子,剛掃一眼隨意的表情就一動。
這個是熊文燦上的折子,他如今正在籌建南方水師,半個月前遇到一群海上盜匪,被他給擊潰,這群盜匪穿過臺、灣海峽,流竄向了安南方向,他特意奏請,請廣、西等地嚴加追查。
這表面上是稱述事情,實際上,卻是請功的。也難怪,袁可立大軍南下,一些小盜匪哪里是紅衣大炮的對手,加上6上還有孫傳庭,簡直是犁庭掃穴,莫不能擋。
南方水師剛剛籌建,怎么也得有點功績,不然怎么向朝廷要銀子要船要官位?
對于水師朱栩是有著野心與期待的,也不吝嗇銀子與官位,想了想,道:“傳旨給熊文燦,給他三個副總兵的位置,要他好生練軍,不要搞防衛,一心進攻,朕要的一支海上無敵的水師!”
劉時敏怔了怔,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躬著身道:“遵旨。”
很快,清粥小菜就上來了,一邊吃著一邊看。
一直到傍晚,太陽西斜,曹化淳才回宮,悄然站在朱栩左側,與劉時敏對立。
朱栩恍若未覺,看奏本也是大學問,字里行間往往都隱藏著秘密,朱栩有時候都將它當做猜謎,有趣的很。
自然,有趣之后就是惱怒。
隱藏的東西,往往就是責任前置,將來事,就是‘言之不預’的借口。
看著看著朱栩覺得不對勁了,他抬頭看向劉時敏,道:“這些折子,都是從文昭閣傳過來的?”
劉時敏轉過身,道:“是,葉大人等人今天沒有進宮,信王……也沒有。”
朱栩眼睛瞇了瞇,右手敲擊著桌面,清脆的馬蹄聲在御書房內響起。
朱栩沉默了一陣,突然笑著開口道“你們說,信王對星搞的這件事,到底是一個什么態度?”
不論是曹化淳還是劉時敏都躬身低頭,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這件事若是換到天啟,說不定就忍下來,真的會如了外廷大臣的們意,盡管他會極其惱怒,卻也不會鬧大,最終還是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換了朱栩,就是絕對不可能!
這與謀逆無異!
朱栩左右看了看兩人,道:“傳信王,不,準備便服,咱們去信王府。”
曹化淳與劉時敏兩人都是心里一驚,這是要攤牌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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