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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笑意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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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給家里打了電話,表示這個周末家庭聚會的時候,會帶科大朋友過來一起吃飯的事情。

  張靜母親在電話那邊笑了笑問,“科大的朋友?柳雯宜還是郝倩啊……話說回來,柳雯宜這姑娘挺會說話,一起帶上過來也行啊。”

  張靜道,“不是她們。”

  “那是誰?”

  “叫做程燃。”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男的?”

  “嗯。”

  張靜母親哎呀一聲,“怎么回事的?靜靜你交……男朋友了?”

  “不是的……科大一起搞社團的,出了點事情,正好三叔到時候也在,他跟科大校方熟吧,能幫忙說句話就行了。對了,這事我給我爸打電話說了。”

  “你還給你爸說了啊,哎呀,你這是做什么名堂啊……”張靜母親聲音都低了一些,“家庭聚會啊,你三叔小姨這些的,你帶個男生,是不是不合適啊……哎他家是干什么的,人又是怎么樣啊?還有媽媽的朋友呀,元阿姨也會來啊。”

  張靜怔了一下,道,“行啦!媽,就是朋友過來吃個飯,順便我爸我三叔都在一起,就聊點事而已。”

  “那到時候我得仔細看一下!”

  “喂,根本不是那回事啊!”

  張靜邀請程燃一起到家里吃飯,透露了家里的關系背景,說是能幫忙解決天行社的問題,這對程燃來說并不必要,不過他之所以應諾了這件事,還是存著有這么一個機會,正好見見張靜父親張松年,可以聊一聊的心思。

  張松年是南州的南區高官,國務院十八號文件出臺之后,作為南州重點發展方向之一的南區也有相應動作,一系列緊鑼密鼓的調整,高新技術園建設,相關政策,部委開會,南州的高層官員競相表態,一系列的口號和目標,各種跨越式計劃出臺。

  固然能理解國家要在芯片制造工程上不遺余力的心情,甚至南州四大班子可以群起出動,求取人才,也國外國內的跑,就為了談一條生產線,促成一個合作。

  但這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氛圍,也變相促成了后世國芯事件那種事情的爆發。

  而陳越這種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你是很難動得了他。所謂的背后造勢打擊他的聲望,這種事在科研界從來就不稀奇,但凡坐上一個位置,掌握一個項目,背后嫉妒的,攻忤的,哪里會少。但其實因為這種就被拿下的人,少之又少。

  就好比程燃曾舉例的王選院士,王選從開始研發國產漢字激光照排系統,就幾乎沒人說過他的好話,“騙經費”,“沒能力浪費國家資源”,“中國技術太落后,追不上西方”,“造不如買”……這類話難道少了?但最后王選還是硬生生突圍出來。

  這就證明了在科研這個領域,最終還是證據和實績說話。同樣道理,想要依靠輿論打擊陳越讓他提前破產,還是不現實的。

  陳越的這個爆發點要抑制,同時現在這種科研造芯一口吃成胖子,實現跨越式發展的氣氛,也要想辦法制止。若是依舊這么主觀急躁想在集成電路領域實現跨越式的跳步,哪怕沒有陳越,也會有楊越,張越……而其實這對張靜父親這樣的官員來說,亦是仕途上的一個雷區。

  和張靜約好的是這個周六,科大校外有接張靜的那輛帕薩特,司機仍然是那天在演唱會過后見過的趙叔,朝程燃微笑點了點頭。

  南州的這個時候天氣是陰冷的,張靜外套是一件羽絨服,下身是顯得雙腿筆直的牛仔褲和短靴,整個人青春洋溢,程燃則攏著一件卡其色的連帽外套,方才兩人這么一路走出校門,沿途收割眼球無數。

  兩人打開車門坐入后座,在車廂內的空間里,能嗅到張靜那邊傳來的洗發水香波氣息。她似乎才洗過頭吹干不久,在空氣的浮塵中,還有幾分濕潤的水汽。

  只是在程燃看向她的時候,她則是側頭看窗外,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和男生一起坐過車,在這樣的近距離和空間相處過,往日里大概在科大談活動,做策劃時候有時會有男生幫忙,會有那種就她單獨跟對方就活動交流的時候,對方會出現不敢直視她目光的那種緊張和局促,這一次怎么好像換成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總覺得有些氣啊。

  好歹也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趙叔開車過后,又加上將帶程燃去的是自己的主場,張靜坐著,覺得自己的霸氣女王范不能墮了氣勢啊,于是雙手揣衣兜里,轉過頭故作灑脫道,“我跟我爸說過了,他對你也很感興趣,想跟你聊一聊。沒事的,一會餐廳訂的在外面,距離吃飯前還有一段時間,你和我爸我三叔可以聊一會,其實我們家里聚會還是挺寬松,沒有那么嚴肅,有時候親戚也會帶來他們的朋友,氛圍挺好,你不用拘束。”

  程燃點點頭,“有飯可以蹭,我臉皮還是可以厚一點的。”然后他一笑,“就是有點擔心你們家不要誤會了。”

  有意思,終于抓住了點程燃的小擔憂,或者說局促?

  張靜微微一笑,“誤會什么?以為你是我男朋友?”

  程燃不置可否,手勢隨意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大致是這類。

  張靜大眼睛烏黑狡黠的閃爍了一下,“你覺得我怎么說的?”

  “還能怎么說,跟班?學校搞社團的同學?遇到點困難想聽聽領導意見?”

  張靜笑,“不要把我爸想得太高高在上了,什么領導不領導的,其實在我看來,我爸就是一勞模,成天東跑西跑的,因為開發南區,他要到拆遷點巡查,太陽曬,整個人跟非洲黑人一樣,一次戴著個笠帽回家,腳上滿是泥,我媽還以為哪里來的農民。去年18個拆遷片區,一個區最后有個釘子戶工程擱置,是個企業下崗職工,堅決不搬離集體宿舍,指揮部沒有一個能勸動他。僵持一段時間后,那人更是在屋內堆放木材,見工作人員上前便揮舞菜刀,甚至提出要和區長“單挑”。

  我爸竟然答應了,找上對方,上前就露膀子,要跟對方扳手腕,“單挑就單挑”,我爸常鍛煉的,那人其實體型瘦小,扳不過我爸手膀子敗下陣來,后面我爸跟他關起門來談了兩個小時,那人再也不揮菜刀了,一周后就自行搬走了。就這事我爸被我媽念了大半年,現在還耿耿于懷,說他當個官,時刻把頭都懸脖子上的。

  見了面你就知道了,我爸其實挺好玩。”

  程燃點點頭。

  前排的趙叔也在微笑。

  然后張靜道,“對了,我跟我媽說的,這次帶來的是……考察對象。”

  一直平穩操控對駕駛技術相當自信的趙叔險些心神不守。

  程燃看來的時候,張靜頭轉向窗外,大眼睛忽閃,滿是捉弄到人的笑意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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