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謝凱認為中信的人是傻子。
要獲得回報，肯定得有付出。
非洲業務，利潤高，回報豐厚，伴隨的自然是高風險。
“謝凱同志，你的想法我們非常支持，也希望你理解我們。作為銀行，我們不僅要考慮投資回報，更得考慮項目風險。中信銀行底子薄弱，風險承擔能力很弱，一旦布隆迪再出現動蕩，政權更迭……”牟陽很認真地說道。
站在銀行的立場，肯定需要評估風險。
“謝凱，牟行長說得沒錯。我們也是大股東。”楊倩也覺得國內業務都沒有取得太大成績，就進軍非洲，實在是有些冒險。
中信銀行前身是中信國際信托投資公司金融方面的子公司，原本主要業務就是為中信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在對外吸引外資，引進技術方面承擔金融方面支持。
就是看重了這一點，謝凱在當初鼓動著鄭宇成等人參與到中信銀行去。
原本要在87年才成立的銀行，有了404的投資，提前成立。
鄭宇成等人坐在一邊也不吭聲。
“入股中信銀行，就是希望我們對外業務能有專業金融方面的單位來提供支持。”謝凱毫不客氣地說道，“如果中信無法承擔這樣的作用，我們還入股干什么？”
牟陽看著謝凱，露出一個笑容。
“謝凱同志，這一點，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之前你們出售武器裝備獲得的外匯，都是直接通過國家銀行轉賬……”
意思很明顯，404的外匯，一分錢都沒有進入到中信。
謝凱真不知道這事情，疑惑地看向鄭宇成跟汪貴林。
后者點了點頭，表示事實如此，倒也沒有做出解釋。
“入股時，好像沒有談過我們獲得的外匯一定得通過中信？”謝凱反駁著，“既然你知道是武器裝備出口，這自然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沒有為銀行創造一分錢外匯，卻需要至少數億美元外匯……”牟陽也是有了火氣。
火氣不是對謝凱，而是對鄭宇成等人。
一幫子人把謝凱推出來，分明是耍無賴。
可二十噸黃金，對一家成立沒有多久的銀行來說，有著絕對吸引力。
“布隆迪那邊的投資，產生的外匯都將通過中信結算。甚至坦桑尼亞等國的業務，都將會由中信接手，那邊我們投資方生產的黃金，也將出售給中信銀行……”謝凱即使心中有氣，也是耐著性子解釋。
前途是光明的。
道路并不曲折，只要提供幾億美元的貸款就可以了。
“聽起來不錯。”牟陽笑看謝凱，眼角余光卻在關注鄭宇成等人，心中更是不滿，“之前我就說過，中信現在底子太薄弱，經不起折騰。”
“這么說來，我們在非洲的業務要想獲得中信的支持，沒有可能了？”謝凱臉色冷了下來。
“不能這么說，只是現階段很難。”見鄭宇成等人都不說話，牟陽平靜地回答。
“既然這樣，咱們也就沒必要談了。”謝凱扭頭對鄭宇成等人說道，“從中信把我們的資金撤回來，成立一家專門的銀行，我們自己做！”
牟陽對謝凱的威脅，根本不動搖。
在他看來，謝凱一個孩子，根本就無法做主。
現在說這些，不過是鄭宇成他們試探。
“向國家申請可不容易……另外，人員方面也很難找到專業的。”楊倩覺得謝凱的想法太過想當然。
牟陽的底氣就在這里。
成立一家涉外銀行，手續很繁復，需要的專業人員也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
改革開放以來，在涉外金融領域中，人才缺口同樣大。
牟陽是很早之前出國了，并且在國外銀行干了十來年，否則也不會成為中信的副行長。
當初謝凱就是考慮到這一系列的問題，才提議入股中信銀行。
“審批簡單，上面會給相關政策的。”鄭宇成開口說道，“只要解決人員問題……”
“對于我們來說，人員問題，是人員問題嗎？沒有，就向同類型的單位挖人！大不了多承擔一些成本。”謝凱根本不避諱牟陽在這里。
404真的成立了銀行，中信將會是他們挖人的主要單位。
總不能去挖國家銀行涉外金融方面的人員不是？
“你們不能這樣！”牟陽臉色瞬間發生變化。
他不敢保證404不會搞銀行，目前國內這種情況多的事情。
重復建設的問題，一直都比較嚴重。
“有什么不能的？當初可是談好了，我們入股的條件，就是為了獲得我們業務有專業金融支持。要不然，我們幾十億的資金，憑什么存在中信？中信給的利息，并不是最高的！”汪貴林冷冷地說道。
謝凱這下明白了。
之前或許就談過這事兒，屁的黃金需要他處理。
分明是雙方談崩了。
“……”牟陽不說話。
“既然這樣，就從中信把這數十億資金抽出來，撤回之前入股的資金。”謝凱冷冷地說道。“中信注冊資金不過才八億，我們花了5億拿到49的股權，現在連我們的業務都不支撐！”
這一招，完全是釜底抽薪。
中信根本就沒有幾十億的現金流。
這些存款，都被貸出去了。
404的幾十億存款，占據目前中信 牟陽臉色一片死灰，這種可能性，他不是沒想過，而是不敢想！
一旦消息傳出去，造成擠兌風波，整個中信就會破產。
“上級不會同意你們這樣干的。”牟陽喃喃地說道。
“我們需要大量資金，憑什么不同意？中信銀行是商業銀行，當初存款時，也沒有約定不是？”楊倩巴不得把所有資金都拿回來。
成立一家銀行，她肯定是負責人。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牟陽只能說，需要請示銀行，開會商量這事情。
“牟行長，這不能怪我們。我們入股中信的目的，你們也清楚。”在牟陽落寞離開時，謝凱說道，“我們這要求，并不過分。中信本來就有對外融資，外匯交易，國際結算業務……”
牟陽離開，謝凱也沒有像以前那般鬧脾氣，而是詢問怎么回事。
“中信希望拿到我們出口裝備的外匯結算業務，上面又不同意。”鄭宇成說道，“上次在首都，他們就找過我們。”
“上面不同意？”謝凱覺得，國際業務直接交給中信銀行結算也不錯。
“沒說。”汪貴林回答。
“基地不想給他們？”謝凱問道。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中信那邊主要的存款都是我們的，很多時候，結算利息都不是很及時……”楊倩把情況說了。
目前國內錢少，貸款利率甚至能高達20以上，存款也有十多個點的利率。
銀行自然不會讓錢閑置著。
何況這年頭，很多貸款，一旦出現問題，就收不回來。
中信跟404見的結算，涉及金額高，一直都希望404每年把貸款利息繼續留在銀行，404過過窮日子，自然不會同意。
這就產生了矛盾。
“他們很多債務收不回來？”謝凱問道。
“確實是這樣，大多數都是一些國營單位，如之前541這些單位，沒有了國家財政支持，轉型等都需要貸款，一旦轉型失敗，無法獲得市場認可，最終貸款就收不回來。”楊倩點頭解釋，“541是特例，本來就有市場供不應求的產品，加上跟我們的合作，自然沒有問題……”
很多國營企業在改革開放過程中無法適應市場，最終不得不破產倒閉。
同樣，經過市場大浪淘沙，將會有一批國營企業在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為國家經濟技術發展的主導力量。
“既然這樣，咱們何不在這次非洲計劃中把這些國營企業拉進來？”謝凱頓時就來了心思，“反正我們也不可能什么業務都做了。中信那邊，一旦出現大量呆賬死賬，也是我們的損失不是？”
404有著中信銀行一半的股權呢。
“這可行！”鄭宇成跟汪貴林對視一眼。
反正他們也要尋找合作對象。
加上目前來說，可以用這樣的條件來跟中信談判，加大他們的籌碼。
至少，很多國營企業，只要有了業務，就能支撐著干下去。
牟陽通過基地提供的電話跟總部聯系，匯報了這邊的情況，中信銀行總部高度重視，很快召開了高層會議。
一旦404撤資，把幾十億的存款轉移走，中信將會出現非常大的危機。
有人提議向上級尋求幫助，都是國家的單位，這樣干，完全是不顧大局。
也有人提出同意404的意見，要求他們把后續的外匯業務留給中信就是。
甚至，銀行高層直接找到了404單位主管的部門，最終事情被轉交給龍耀華與李明山兩人處理。
“他們又整什么幺蛾子？”李明山詢問龍耀華。
龍耀華也不知道，前幾天還在因為404的人因為大飛機在滬市跟麥道的人干上，被上級點名批評而鬧心呢。
“幾十億資金，能干的事情可不少。”龍耀華說道，“我先打電話問問宇成同志。”
很快，鄭宇成就接到了龍耀華的電話，當即就把情況反映給了龍耀華。
“首長，如果無法支撐我們對外項目，這銀行怎么合作？我們的項目怎么辦？這可是涉及到幾十億美元的大項目……”鄭宇成的話，讓龍耀華一時間無法反駁。
具體情況他們不知道，龍耀華掛掉電話后，跟李明山商量，去一趟404。
現在可不能再出現之前的情況，404以自籌經費等政策，把國內最先進的武器裝備給賣出去。
國內部隊，到現在都因為359坦克價格實在無法接受沒有裝備，卻在國際市場上賣得火熱。
牟陽這幾天一直在404，他一直希望404能做出讓步，至少把對外銷售裝備的外匯轉入到中信結算，或者再退一步，留下每年結算利息的錢。
404自然不干，雙方談的很僵。
對于汪貴林提議的事情并不感興趣，畢竟要跟那些單位繼續合作，中信還需要加大貸款力度。
“一攬子工業經濟發展計劃？這個計劃是誰提出的？很不錯。”龍耀華到了404，聽了匯報，對于這個計劃非常感興趣。
鄭宇成把計劃做出全面介紹，正要說是謝凱搞出來的，卻沒想到，謝凱站起來，“首長，這個計劃是我們管理委員會在考慮我們市場客戶時候，逐步形成的。畢竟歐美等國是傳統的武器裝備出口強國，我們要想獲得更多市場，賺取更多外匯，必須得避開先期跟歐美的直接競爭……”
謝凱為了避免麻煩，直接推給管理委員會。
鄭宇成疑惑地看著謝凱。
這可是好機會，讓上面看到謝凱的能力，以后謝凱接班，也就容易多了。
“先期避開跟歐美競爭，是不錯的策略。可布隆迪的經濟好像并不好？”龍耀華疑惑地說道。
非洲除了北非幾個產油國跟南非，都沒有幾個國家經濟稍微過得去的。
能賺錢嗎？
“確實經濟形勢不好，一年gdp也就幾億美元……”謝凱點頭說道，“不過他們有豐富的資源。只要有投資，國家不再動蕩，很快經濟就會發展起來，甚至可以打著滾往上翻……”
“也就是說，想要從他們那里賺錢，得先給他們投資，讓他們經濟發展起來？”龍耀華看著謝凱。
這樣的計劃，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404可是軍工單位。
“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是我們國內的企業投資布隆迪，在他們經濟發展過程中，投資方自然會享受經濟發展的紅利。如同外資進入咱們國內一樣……這個計劃，最大的好處，就是我們投資，設備采購由我們做主，需要的只是一些基礎領域的設備，比如采礦設備等……”謝凱解釋著計劃的好處。
布隆迪只是開始。
打造一個非洲樣板工程，隨后其他國家看到發展成果，自然會找上門來。
“不是還有金屬冶煉單位等？”龍耀華也覺得這計劃不錯，唯獨就是時間太長了。“國內的發展都還需要大量資金，你們把大筆資金投入到國外，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國家一直在竭力招商引資，404作為國內為數不多擁有龐大現金流的單位，不想著為國內經濟建設出力，反而去幫著國外發展，很招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