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我們的運十項目被毀掉，不想看到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化為虛影，也不想看到你們付出更高的代價去彌補缺失的資料……”廖卓林平靜地說道，“趕緊走吧，我們時間不多，麥道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程，鄭主任過來了，現在沒時間解釋。廖局得罪了麥道的人，我們必須盡快把資料跟剩下的設備運走。”陳弼良見程不時不愿離開，也是著急了。
程不時盯著陳弼良，見他點頭，才沒有說什么，跟著他們離開。
一路上，廖卓林也沒有任何的解釋，現在解釋了，等會兒還得解釋一次，麻煩。
索性就等著見到了鄭宇成再解釋。
小旅館里面，鄭宇成的憂心，讓謝凱也變得有些煩躁。
曾經國內跟麥道合作，被麥道忽悠著毀掉了運十的生產線，銷毀了所有的技術資料跟設計參數。
等到國內再啟動大飛機項目的時候，運十除了原本那架飛行了一百多小時的樣機在機場生銹之外，什么都不剩下，支線客機ARJ還不是C919那樣的大飛機，從2002年正式立項，一直到2015年才交付第一架！
完全是從頭開始。
不是國內不想利用運十的技術資料跟積累的經驗，而是運十的所有資料都被麥道的人銷毀了。
運十下馬，708所的科研人員大部分被重新分配到國內的其他飛機設計所里面，之前秦飛的人就是去要運十的設計人員，跟鄭宇成差點打起來。
就連大飛機廠的工作人員，也因為九十年代波音收購麥道，撕毀合同，麥道不再在中國生產而流失了很多技術人員……
謝凱深知，麥道不是好心來幫著中國發展的。
他們善良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邪惡的心。
“現在只能等！實在不行，我們就只能強行把資料搶走。老鄭，我們能弄到車皮不？必須盡量多地弄到車皮，做好最壞打算。”謝凱也是下了狠心。“要不然，就只能跟他們扯皮，不讓我們把資料跟設備運走，他們也別想用大飛機廠生產！”
“兩列火車夠不夠？”鄭宇成心中也是有了定奪。
實在不行，只能去找軍方首長哭訴了。
不能為了跟國外合作就損害404的利益，404掙點錢可不容易，支撐這樣的大項目本來就困難，能省一點就得省一點不是？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鄭宇成急忙上前打開門，一看居然是程不時敲門，看到他后面的兩人，剛浮現的笑容就變得僵硬。
“你怎么出來的？”程不時可是被軟禁了。
謝凱見是程不時，后面還有兩人，都不認識，也是警惕起來。
該不會這些家伙逼著程不時帶他們來抓自己鄭宇成吧？
這年頭，為了維持合作，確保利益，干出這樣的事情完全可能，程不時不是都被軟禁了么？
“陳弼良，你這是什么意思？”鄭宇成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冰冷。
陳弼良看著鄭宇成的反應，急忙解釋，“鄭主任，這位是滬市主管大飛機業務的廖卓林副局長，他來這邊是商量那些運十的設備跟資料如何處理。”
“沒有什么好商量的，資料跟設備，歸屬運十團隊，我想你們應該明白。”鄭宇成沒好氣地說道。
根本就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
看著鄭宇成如此反應，廖卓林也苦笑，404的負責人怎么是這樣一個急脾氣，根本就不容人解釋啊。
“鄭主任，我是廖副局長帶出來的。”程不時知道鄭宇成的脾氣。
“鄭主任，要不先讓我們進來再談？”陳弼良用眼神的余光看了一眼旁邊的廖卓林，擔心廖卓林臉上掛不住，到時候反悔，那就麻煩了。
鄭宇成不想跟對方談，他向程不時投去詢問的眼神，后者搖頭表示不知情。
“老鄭，先讓他們進來，咱們不是剛好有事情想要打聽嗎？”謝凱見外面沒有更多的人，鄭宇成牛脾氣又犯了，先看看對方什么來頭。
到大飛機廠來過，卻沒有跟大飛機廠的人見過。
更沒有見過廖卓林。
程不時也沒有做介紹。
鄭宇成伸出腦袋開了看外面走廊，沒人，才把幾人讓進房間。
房間里面不寬，兩張凳子，陳弼良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床上。
廖卓林進來，則是打量著謝凱，這樣年輕的一個孩子，居然能讓鄭宇成改變態度，如何不好奇。
“我們之間有誤會，之前不允許那些資料跟設備裝車離開，不允許運十樣機加油起飛，是麥道的人要求……”廖卓林也沒寒暄，直接進入了正題。
卻被鄭宇成粗暴地打斷，“你是來說服我們放棄這些資料跟設備，避免麥道拿這個說事兒？”
謝凱也不開口，就在一邊看著。
“不，我來這邊，是希望你們能盡快把所有的資料更設備裝車運走。麥道跟我們的合作，根本就與這些資料無關，他們卻借口這些資料跟生產線的設備存在會影響到麥道的生產。”廖卓林簡單地把情況做了介紹。
不過他并沒說張震中想要收買他的事。
“鄭主任，麥道的人沒安好心，他們要求把那架組裝完成，已經完成了五個小時試飛的樣機拆掉給工人們聯系鉚釘槍……”陳弼良咬著牙說道。
他們為運十奮斗了這么多年呢。
第一架試飛的運十已經達到了使用壽命，現在第二架能飛的運十，麥道居然要求拆掉。
誰都不可能接受。
“上面并不知道麥道的陰險想法，要求我們配合麥道公司，盡快在國內生產出安全的大飛機。”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鄭宇成跟謝凱兩人明白上面并不清楚麥道想要干什么。
“小鬼子亡我之心果然不死！”鄭宇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有了運十在，他們跟國內的合作，就可以任意提要求了。”
“上面的領導沒有要求把運十的資料給他們吧？”謝凱問道。
原來傳說是真的。
麥道公司真的想要毀掉所有運十的技術資料跟生產線。
“沒有，只是讓配合，如何配合，得根據麥道公司的要求來做。廠房給他們的生產線騰出來，設備用來給技術人員聯系維修……”陳弼良說道。“廖副局長不愿意看到他們如此破壞運十的生產線，損毀運十資料，所以才來找你們。”
程不時才不相信，“那為什么會不讓我們裝車運走？”
“當時情況跟現在不同，之前麥道公司的人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說這些生產線跟資料對于合作有著很大作用，可以更快實現國內生產出麥道飛機。”一說這個，廖卓林也是氣憤不已。“鄭主任，我覺得你們最好是快點行動。”
“我不相信你。”鄭宇成毫不掩飾。
謝凱則是看著廖卓林，揣摩著他的真實意圖。
“廖局長，您如果把那些設備跟資料放走，你的前途可就受到嚴重影響。”謝凱的問題，一針見血。
廖卓林的前途，可以說是光明的。
他的行為，讓人懷疑，自然正常。
鄭宇成不相信廖卓林，同樣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誰愿意放棄大好的前程？
404跟他不熟，也沒有任何的關系，更給不了他一個光明前途。
“麥道的負責人張震中說過，他可以安排我們很多人員出國培訓跟考察；也可以安排我的孩子出國，有個好的工作，甚至獲得美國的永久居留權……”廖卓林笑著回答，“我很動心，說實在的。不過我更希望看到我們天空中飛著我們自主設計建造的大飛機！”
僅僅這句話，他就覺得，自己回答了謝凱的問題跟鄭宇成他們心中的質疑。
謝凱明白了，這貨要完蛋了。
麥道的人不可能讓他這樣的人繼續在合作中扯后腿，阻止他們的陰謀。
“您跟麥道的人鬧矛盾了？”謝凱嘆了一聲。
“來這邊之前，他們才表露這目的，我們無法答應他們的條件。404接手了運十項目，讓他們在談判過程中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麥道的人肯定會向上面反映，說我們不予以配合。所以我希望在我還能做主的時候，你們盡快把所有的設備跟資料都運走……”廖卓林很誠懇地說道。
鄭宇成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廖卓林讓人軟禁了程不時，他一點都不會懷疑。
“目前準備得如何了？”謝凱問程不時。
“資料全部已經打包好，只需要裝車起運就好；設備有一部分已經運走，剩下的正在打包，這兩天已經停了下來……”程不時清楚謝凱的地位。
“多長時間能完成準備工作？三天夠不夠？”謝凱問道。
“不，三天時間太長了！”聽到謝凱說三天，急切地搖頭，三天時間太長。“越快搬走越好。”
“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調集足夠的火車皮，如果有足夠的火車皮，打包好的資料可以先裝車；剩下的沒打包的，也能在一天時間內完成包裝，包裝用的木箱，都按照尺寸制好了，在5703廠旁邊的機場倉庫中。”程不時看著鄭宇成。
調集火車皮，他沒有辦法。
“之前只運了一次，把鐵鳥試驗臺這些不需要使用的裝備運到了秦飛……剩下的就因為車皮的原因。”程不時看著鄭宇成，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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