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嘆了口氣:“你說的這些,我現在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我答應你,在我的鳳鳴會行動的過程中,除非是萬不得已,不然絕不會隨便地亂殺無辜,這點我會作為組織紀律,向所有情報員發布的,而且,重大的行動,我也會派出兩組以上的成員,既相互幫助,也會相互監控,有明顯違背行動紀律的事,必須上報,并交由你,或者是劉穆之他們來處理。”
劉裕有些意外:“你真的可以放棄以前你的一些行動的原則,按我的請求行事了,不再為了保證行動的成功,而去傷害路人了嗎?”
賀蘭敏平靜地說道:“因為你給我的任務還是以打通跟北方諸胡政權的聯系,刺探情報為主,沒有到去暗殺,破壞北魏在當地的使節,情報組織的地步,如果不得不跟北魏的情報人員開戰,那我肯定還是得力爭取勝,但除此之外,我們還是隱藏自己的身份,暗中發展勢力的好,因為大晉現在離這些勢力太遠,也不可能給他們實質性的好處,只有你以后進一步北伐,滅了后秦,接近這些政權之后,才有可能跟他們產生實質性的聯系,到這個時候,我才到了行動的時候。”
說到這里,賀蘭敏微微一笑:“至于現在,我們還是想想怎么攻下這始興城吧,你既然不想用我那預知未來的能力,去看看徐道覆可能有什么大招,那就只有從軍事角度上,看看怎么個破城了。”
劉裕點了點頭,正色道:“我需要你這里的情報,知道妖賊的整個城防布置,現在,畫給我看吧。”
始興城,刺史府內,地下密室。
徐道覆一身盔甲,戴著牛角頭盔,身上盡是血污,血與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地下密室,令人作嘔,若不是裊裊清煙彌漫,以及一種特異的,混合著檀香和一些古怪刺鼻藥水味道,只怕徐道覆自己也很難呆下去。
徐道覆的一雙牛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這些清煙,口中念念有辭,這些煙霧漸漸地匯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個深深地隱藏在黑色罩袍之中的人的形象,盡管他的臉上戴著青銅面具,但一雙炯炯有神,如同冷電般的眸子,配合著他下巴上的那一縷山羊胡,黑袍的身份,呼之欲出。
黑袍抬起了頭,這縷清煙也隨之而動,只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不錯,真是不錯,想不到我派人冒死送進城中的這些千里傳煙之法,你終歸還是用上了。能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掌握這秘術,道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徐道覆咬了咬牙:“準確地說,不是你派的人送進城中的,而是你派的鳥,也不知道這途中給射下了多少,但總歸有一只飛鷹,帶了一小罐的香料,還有你以密語寫出來的秘法,到了我的手中。”
黑袍淡然道:“不管是怎么進去的,總歸現在我們可以這樣以傳煙之法直接說話了,時間有限,因為飛鳥能帶進去的香料不會太多,我們最多有半個時辰的通話時間,你先紀錄一下香料的制作之法,至于傳喚咒語,和現在一樣。”
半刻之后,徐道覆點了點頭,把一張羊皮紙塞進了自己的懷中:“好了,記下來了,這些制作香料的材料倒不是太難,我這城中還有一些,足夠我制作出下次通話的材料了,黑袍,你用這種秘術來跟我聯系,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黑袍嘆了口氣:“你知道不知道,盧循已經跑了?他從廣州那里搶到了船,直接乘船出海了,當時我就勸你不要回始興,直接去廣州搶船出海去交州,可是你不聽,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徐道覆冷笑道:“我的這位二師兄,向來只是遇難而退,只想著保他這條命,這跟打仗時先想著逃跑的桓玄,有什么區別?如果我都學他,那天師道早就完蛋了,所以這回,我們是大難臨頭,各奔東西,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愿意再見到盧循了,這對他是好事,因為如果再見的話,恐怕我會親手殺了他。”
黑袍勾了勾嘴角:“別這樣,現在是危難之時,我們需要的是團結,盧循先去林邑,也不是壞事,不過,現在你留在這里,可是很危險啊,那萬魂祭天之法,還沒有成熟,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就算成功,力量也不一定是你能控制的,想要以此來對付劉裕,恐怕,你不一定能得償所愿。”
徐道覆哈哈一笑:“只要有三成把握,我就愿意一試,不然還能如何,跟盧循一樣,搶船出海,然后一輩子在異國番邦茍且偷生,或者是漂在海上,成天捕魚捉蝦嗎?那種日子我已經過夠了,寧可去死,也不會再過上一天。”
黑袍嘆了口氣:“可是我還是認為,只要活著,就會有機會,嶺南交州這些地方,劉裕不可能長期地派大軍鎮守,而到海上去與你們作戰,他又沒有這個實力,只要先存活下來,以后未必沒有機會,你在始興經營多年,現在應該還有逃生之法,無論是地道,還是凌空飛走,都比使用萬魂祭天之術,要靠譜一些。”
徐道覆冷冷地說道:“你給我的密信里說,斗蓬也出現了,你的意思是,這盧循是受了斗蓬的指使,這才搶船出海的,對不對?”
黑袍點了點頭:“具體的我不太清楚,我只跟斗蓬見了一面,他不管你的事,就象我不管盧循的事一樣,道覆,你我相交多年,我不想你就這樣冒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劉裕并不在建康,他很可能也來了始興,這只會進一步降低你施法成功的可能。”
徐道覆哈哈一笑:“太好了,這樣進一步增大了我直接干掉劉裕的可能,不然的話,光是打死孟懷玉,劉藩這些人,我還不想冒這樣大的風險呢,黑袍,你千里傳煙,就是要我逃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