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喝了一口酒,讓自己緩了緩,然后直視劉婷云,咬著牙:“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這里,圖什么?”劉婷云微微一笑:“我在幾天前就回建康了,甚至比劉裕回來還要早了半天,若不是你只想著跟謝混他們達成協議,扔開我就自己去找他們,我們說不定早就能商量好如何去應對后面的事。我可是在黑手乾坤的總部等了你足有半天呢。”陶淵明搖了搖頭:“你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你何時來的建康?何況當時我要為后秦的國書之事而奔走,片刻都耽誤不得。當時我找謝混他們,還是要通過孟昶和徐羨之搭橋呢。”劉婷云冷冷地說道:“真的是通過他們嗎?”孟昶有些意外:“淵明確實是通過的我們二人聯系的謝混他們,怎么,他在這建康城中還有別的朋友?”劉婷云的秀眉微微一挑,轉而笑著搖了搖頭:“他一個荊州老,在這城中還能有什么朋友呢?只不過,他當年也曾經拜在王旬的門下,我想會不會也跟殷仲堪之外,還有些同門故交之類的呢?”孟昶點了點頭:“那些應該不過是泛泛之交,即使有些朋友,也不可能是我們這樣的關系,淵明,你要知道,婷云能接觸到的,不過是中小規模的世家,很多還只是吳地的土豪地主而已,想要接觸上層一點的世家,光靠一個劉毅夫人的頭銜,還是不夠的,因為劉毅長期在外掌兵,在豫州或許可以一手遮天,但在這建康城中,還不足以讓一流的世家另眼相看。”鑒于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盡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陶淵明的眉頭一皺:“不是劉毅有很多跟世家合作經營的地下產業嗎?不是劉毅還跟謝混,郗僧施這些人早就結盟了嗎?”劉婷云笑著搖了搖頭:“那種不叫結盟,只不過是互相各取所需罷了,劉毅打仗或者組軍時,需要謝混,郗僧施的幫忙,要他們提供軍需糧草,而回報就是要帶上他們家的子侄出去立功,獲得爵位。這跟劉裕和各大家族的交易是差不多的,你能說全城的世家,就是劉裕的人了?”陶淵明看著孟昶,沉聲道:“可你也不過是個外來戶,也不是什么頂級世家,你又是靠什么來讓這些世家大族聽你的話?”孟昶笑了起來:“你可別忘了,在我當尚書仆射之前,建義成功以來,足有六年的時間,我的身份,可是丹陽尹啊。”陶淵明恍然大悟:“我還忘了這層,這建康城的父母官,居然是你。世家子弟多有違法之事,要靠著你來大事化小,做個順水人情啊。”孟昶點了點頭:“當年王國寶之所以能掌權,也是靠這丹陽尹,世家天下的時候,對誰掌兵掌軍不是太感興趣,但對丹陽尹這個官職,卻是格外地看重,想打擊別的家族,想要保住自己家族的子弟,甚至以這種從輕發落或者是從重懲罰作為調節跟家族內部其他分支,或者是調節和別的家族之間的關系,都是要靠這個丹陽尹啊。”“除此之外,世家在暗中經營的一些見不得光的非法產業,如賭坊,青樓這些,總是會涉及一些犯法之事,一旦給查獲,怎么處置,也是我說了算。淵明啊,你說我有了這樣的權力,這些家族會怎么對我呢?”陶淵明咬了咬牙,看向了劉婷云:“所以,婷云大姐,你扮演的就是這種中間人角色,對吧。我們的孟丹陽不太能直接跟這些世家交易,這樣給劉裕查出來,那他就成大貪官了,但如果是由你這個大姐來中介,說情,甚至是找人來頂罪,這就順理成章了,他沒有徇私枉法,一件件的桉子辦得看起來公正無私,而你這里則通過各種手法讓人頂罪,只辦脅從不問主犯,讓世家的公子哥兒們免了牢獄之災,讓那些非法經營的產業也有了轉移產業或者是做假賬本交差的機會,真的是珠連璧合啊。”劉婷云微微一笑:“孟丹陽畢竟是外來的強龍,不太知道如何跟這建康城中的地頭蛇們打交道,劉毅雖然在這里經營產業,但那些畢竟是見不得光的地下產業,以前的這些產業也只是小打小鬧,也就是建義以后,才有機會跟大世家合作去經營賭坊,酒肆,青樓這些來錢快的核心產業。他們都需要我來打理建康城內的生意和勢力。”陶淵明沉聲道:“怪不得,怪不得孟昶也和你早早結盟,除了你們兩家外,恐怕象諸葛長民,魏順之這些人,也在你們這里有份子吧。”孟昶點了點頭:“北府軍中沒幾個是想和劉裕那樣為了普通人的命運而打拼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富貴,按劉裕的規矩,給了貴,那富就沒這么好拿了,在大晉,想要富,最好的辦法是在建康有些來錢快的產業,其次是在吳地經營莊園,這兩條都是劉裕不愿意的,卻是世家大族百年來的根本,外人很難插手進去,所以,我和婷云的秘密交往和關系,在建義前就有了,甚至希樂在這里的一些產業,也是以我的名義,通過婷云秘密安排的。不過,我跟婷云最早的聯系,還是要通過諸葛長民呢。”陶淵明看著劉婷云:“那你為什么不是跟諸葛長民深度合作,把諸葛長民推上大權在手的宰相之位?”劉婷云笑了起來:“因為長民哥太貪了,給他一個郡守的職務,他都恨不得全郡的好處全讓他家占了,跟這種人,不可深交。真正有資格跟我合作的人,必須是骨子里想要大權,但是為了收買人心,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也需要一些產業作為經濟來源的,比如孟昶,比如劉毅,這些人才是我劉婷云真正的靠山。”陶淵明嘆了口氣:“想不到你劉婷云當時是桓玄夫人的身份,都可以說是未來的皇后,居然也要在外面多多布局,暗結天下英雄,世人皆道你嫌武夫汗臭,不愿接近,卻不知道,這正是你深結他們的一種偽裝啊。”